“任将军有话尽管直说,本宫还能挺得住!”
“回禀公主殿下,公主的侍卫皆忠心耿耿,现已……现已全部殉国,无一生还。”任放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肖香听后,握于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眼圈一红,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她的那些贴身侍卫们,其中很多人都是追随她有数年之久,平时,她可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但不代表她对他们毫无感情,现在听说侍卫们皆拼死力战,全部阵亡,肖香悲从心来,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她默默流泪的模样让人看了更感心疼,即便是任放见了都感到一阵阵的于心不忍,他低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公主殿下还请节哀才是!”
肖香泪眼朦胧地看着任放,颤声说道:“本宫即是哭他们死的不值,也是在哭他们欺本宫太甚!”
任放心头一颤,疑道:“他们?”
肖香哭红的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任放,反问道:“任将军以为会有谁能养出这么多又这么厉害的刺客,还这么急于致本宫于死地,甚至不惜在第五军的驻地范围内冒险动手?”
“这……”任放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此事定然和王位之争有关,刺客十之八九也是与肖香不合的公子或公主派来的,只是这话他无法说出口,毫无证据,擅自猜疑公子、公主,那可是大逆不道。
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末将不知。”
肖香目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哭腔说道:“事到如今,任将军还想置身事外,还想与世无争吗?为了争夺王位,他们使尽阴谋诡计,千万百计的欲致本宫于死地,而且还擅做主张,招来十三路诸侯率家族军围困昭阳,恐怕,本宫若再不死,城外的家族军就要强行攻入都城之内,手刃本宫了,难道任将军还要继续坐视不利,任由本宫受人宰割吗?”
任放身子一震,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说道:“不会的,公主殿下,纵然诸侯再胆大妄为,也绝不敢公然犯上,谋害公主……”
“万一他们真要这么做呢?”
“那末将必当竭尽所能,哪怕粉身碎骨,亦诛灭叛逆,确保公主无虞。”
“既然如此,任将军现在就应该站在本宫这一边,驱逐那些未经朝廷调令就擅自回都的诸侯,并严查欲行刺本宫的幕后凶手!”肖香眼中的泪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恨意。
任放苦笑,垂首未语。
追杀刺客的幕后元凶、驱逐回都的诸侯,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肯定会演变成兵戎相见,若真到那种地步,川国上下就得乱成一锅粥,而这正是虎视眈眈的风国想要看到的。
川国经受不起这样的动荡和内乱,这场王位之争,只能是文争而不能是武斗,这是任放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坚持自己不倾向任何一边的立场,可让肖香与肖亭、肖渊的势力达到均衡,双方互有顾虑,谁都不敢轻易动武,双方的王位之争也只能保持在斗而不破的程度,一旦自己的态度发生倾斜,无论是倒向肖香还是倒向肖亭、肖渊,都会使其信心膨胀,使另一方陷入绝望,事态亦会进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公主殿下,请恕末将难以从命。”任放眉头拧成个疙瘩,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他现在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第70章
说来说去,任放还是不肯站到自己这一边,这让肖香即感无奈又感挫败。
她不甘心地说道:“任将军不要以为搬出都城,住进军营里就能置身于事外,他们不会放过你,甚至还可能牵连到你的家人身上。”
听闻这话,任放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正色说道:“公主如此威吓末将,实在让末将惶恐。”
“不是本宫在吓你,而是现在他们业已丧心病狂,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行刺本宫,任将军以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或是他们不敢做出来的?”肖香语气沉重地提醒道。
“多谢公主殿下的告诫,末将知道了。”任放点点头,但脸色依然阴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心里明白,在自己三番五次的拒绝下,肖香已经急了,说的这些也只是她的气话罢了。事实上,也确实是肖香的气话,可她又哪里知道,还真不幸被她言中了。
在肖香去找任放的第二天,深夜,位于昭阳城内中心地带的任府突然遭到一场不可思议的偷袭,而偷袭任府的并非是匪寇或刺客,而是穿着军装、盔甲的军兵,人数有数百之多。
这些川兵打着中尉府的旗号,带有中尉府的凭证,以任放私通敌国之名,先是把任府包围起来,而后强行冲入府内,将任放年迈的父母连同妻儿老小共十余人全部绑走。
他们来的快,去得也快,前前后后加到一起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而且行动有秩,一举一动皆很正规,甚至在抓完人后,还把任府的大门贴上了中尉府的封条。
可以说从开始到结束,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就是中尉府在抓人办案,以至于任府的家丁、护院皆不敢上前拦阻,等到军兵们把人都带走后,任府的仆人才慌慌张张的跑到任放的叔叔府上去报信。
任放的叔叔任怀忠在朝中虽非高官要职,但也是正三品的御史中丞,能直接参与朝政。
听闻任府来人的报信,他满脑子的莫名其妙,朝廷没有查办任放啊,任放现在还好端端地呆在城外军营里呢,怎么中尉府会突然派人去查封任府,还抓走了十多人呢。
任怀忠一边派人去往城外的军营给任放报信,一边亲自赶往中尉府,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到时,中尉府一片安详平静,衙门里没有掌灯,中尉于青也不在,只有一个中尉府的小吏在当值,看不出有一丝一毫要办大案的蛛丝马迹。
听说御史中丞任怀忠来访,那名中尉府的小吏丝毫不敢怠慢,亲自迎接出来。见面之后,任怀忠劈头盖脸的质问中尉府为何要抓捕任放的家人,查封任府,任放到底犯了什么罪?
那名中尉府的官员被任怀忠连珠炮似的发问完全问蒙了,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中尉府什么时候派人去查封任府了,又何谈抓捕任放的家人?
任放那可是堂堂的上将军,川国的侯爷,手里握有三个中央军军团的指挥权,他若犯了事,中尉府肯定查不动他,得大王和朝廷派下高官要员才能调查。
等任怀忠说完,这名官员连连摇头,说道:“任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您看看,今晚我们中尉府就这么几个人当差,又怎么可能去查封任府呢?”
即便他不说,任怀忠也看出有问题了,他令人把那名报信的家丁叫过来,沉声问道:“你确认是中尉府查封的任府?”
“是的,二爷,那些官兵带有中尉府的令牌,还有中尉大人的手谕,而且封条上也都有中尉府的字样,绝对错不了。”
“不可能!”不等任怀忠说话,中尉府的官员已连连摇头,说道:“中尉大人现正在家中休息,根本没来中尉府,就连中尉大人的官印还摆在大堂内呢,何来的手谕啊?”
“哦……这……”家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封任府的官兵确实是自称来自中尉府,而且也确实拿出了中尉的手谕,至于是真是假,那就不是他这个下人能分辨的了。
这时候,任怀忠意识到不对劲,也意识到事情言重了,如果不是中尉府的人干的,那会是谁干的?查封任府的官兵到底是群什么人?
任府遭到一群来历不明的官兵查封,还打着中尉府的旗号,要命的是,任放的家人都被带走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很快,此事就在全城传开了,中尉于青也亲自赶到任府查看。
任府的大门上还贴有中尉府的封条,封条上面清清楚楚地盖着中尉府的大印,这绝对是出自于中尉府货真价实的封条,可于青心里明镜似的,他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更没有让人去抓任放的家人、查封任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连任放也带领一大队亲兵赶回到城内,问清楚整件事的原由后,他基本可以断定,自己的家人定是遭到歹人的绑架,而这批歹人绝非普通的匪徒,他们能乔装成中尉府的人,还乔装得毫无破绽,连中尉府的封条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弄到手,可见这批歹人能耐之高。
于青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更是卖力办案,下令封锁昭阳的四面城门,出动全部的中尉府官兵,在全城范围内挨家挨户的搜查,发誓要查出歹徒的踪迹和任放家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