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对李舒的决定一致表示反对。作为旁观者的唐寅也觉得李舒的决定过于冒险和激进,简直就是在拿全军将士做一场豪赌。
阴离是有才华,他这次提出的战术也是很不错,但又怎能确定他不是纸上谈兵呢?现在只能说他是一名优秀的谋士,但至于适不适合担任统帅,还需要一点点的去验证。
当然,贞军内部的人事任命唐寅插不上手,他也不想插手,因为那和他的风国一点干系都没有。
对于麾下众将的心情,李舒都能理解,不过他对自己的决定并没有动摇,沉声说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当然,如果阴离只会夸夸其谈、妖言惑众,并无真才实学,我也必严惩不贷!”
李舒力排众议,硬是把阴离提拔到全军统帅的位置上。这一天,对阴离而言意义重大,可谓是一飞升天,至此,也正式拉开了阴离统帅贞军南征北战的序幕。
自己的头上,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顶头上司,而且还是个小小的千夫长,贞军将领们哪会服气,在阴离面前,他们没有任何作为下属的谦卑恭敬之态,完全是一副耀武扬威、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阴离对此似乎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在第二天的一大早,阴离突然开始行使起他作为全军统帅的权利,召集全军将士*练。
结果对于他的召集令,众将置若罔闻,无一人响应,一个个皆在自己的寝帐里蒙头大睡。
等到日上三杆,还无一人前来,阴离不再干等了,派出李舒拨给他的亲兵卫队,分头前往众将的寝帐里抓人。
这一下可把事情闹大了,一时间,整个贞军大营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叛军当中的这些将领们,没有一个是正规军出身的,在他们没做叛军之前大多都是匪寇,一身的戾气,平时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何曾被人五花大绑的擒拿过。
当阴离的亲兵卫队把众将绑到校军场的时候,校军场内骂声连天,众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什么难听骂什么,把阴离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
阴离倒也不生气,也不与众将多说废话,心平气和的让人找来刽子手,并传令下去,等午时一到,将这些不听军令的将领全部斩首示众。
直到这个时候众将还没当一回事呢,以为阴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作样子,吓唬吓唬人罢了,并不敢真的杀他们。
可是到了午时,阴离没有任何要放人的意思,真的传令刽子手准备斩人了,连临刑前的酒菜都给众将预备好了,这时候,人们也感觉到不对劲,阴离似乎是来真的了。
全军兵团长以上级别的将领都被阴离抓起来,都被绑在校军场要杀头示众,这事可太大了,早有人去往城内禀报李舒。李舒听后也是吓了一跳,急匆匆地出了城,赶往贞军大营。
当他抵达贞营时,正好赶上阴离高举行刑的令牌,要下令处斩全部将官。李舒吓得脸色大变,当场尖声大叫住手。
对于要不要处斩这些抗令不遵的将官,李舒和阴离发生严重的分歧,按照阴离的意思,不遵军令者,皆为军中的害群之马,他们对军队的危害甚至要远远大过敌人,断不能留。
而李舒当然是不赞同的,这些将领,要么是兵团长,要么是偏将军,可以说他们就是贞军的支柱,如果把他们都杀了,贞军也就垮了,以后还怎么去打仗?
再者说,众将都是李舒的老兄弟,是跟随他一同举兵起事,反抗川国的骨干,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阴离把他们杀掉。
阴离执意要行刑,而李舒则是坚决反对,两人由一开始的争论也渐渐演变成了争吵,到最后,两人都是脸红脖子粗,争吵之声连校军场周边的人都能隐约听到。
众将官谁都没想到,这个刚刚才一步登天的阴离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与大将军发生争执,敢公然质疑大将军的权威,看到大将军在阴离面前骑虎难下,又焦急又无奈的窘迫模样,众将一个个皆垂下头,现在他们开始后悔了,后悔因为自己逞一时之快,却让大将军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第91章
为要不要严惩违抗军令的众将一事,阴离与李舒发生严重的分歧,争持不下,最后,还是阴离做出了让步,他可以不处斩众将,但是有一点,主谋之人必须要严惩不贷。
阴离认为这次众将一齐违抗军令绝非偶然,其中肯定有个人是主谋,从犯他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主谋必须得军法从事,这也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他已经亮出了底线,李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默认了阴离的决定,二人的争执这才告一段落。
而后阴离走到众将近前,震声说道:“这次诸位将军一同违抗本帅的军令,其中必有一带头的主谋之人,你们当中究竟谁是主谋,现在主动站出来吧!”
众将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茫然。什么主谋?阴离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们当中还真就没有什么主谋,众将谁都没把阴离放在眼里,对于他的将令,也没人会放在心上,这次集体抗令,完全是他们不约而同的自发行为,根本无人从中挑唆。
见众人都没说话,阴离脸色阴沉,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大将军来为你等求情,本帅可以豁免你等的死罪,但主谋者必须得处以极刑,以儆效尤,现在你若自己主动站出来,只死你一个,你若是不肯站出来,这就别怪本帅不讲情面了,今日,你等将会被统统处斩。”
听闻他的话,众将的脸色同是一变,这次确确实实是没有主谋,又让他们怎么承认?
“阴……阴将军,我等并非是受某些人的挑拨,而是……而是……”一名贞将支支吾吾地说道。
“死到临头,你等还在包庇主谋,本帅就算想饶你等一命也没办法了。”阴离满脸的无奈,摇了摇头,回身向李舒拱手说道:“大将军,主谋不肯承认,诸位将军又不肯供出谁是主谋,末将也只能把诸位将军统统处斩了!”还没等李舒回话呢,阴离猛的向刽子手们喝道:“准备执行!”
刽子手们一个个暗暗咧嘴,但主帅有令,他们可不敢抗命不遵,人们硬着头皮,缓缓将手中的鬼头刀高高举起。
见状,李舒的虚汗都冒出来了,急得抓耳挠腮,可是又毫无办法。看着一把把停在空中闪烁着寒光的鬼头刀,众将们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道一声完了,现在他们都已看出来,阴离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致他们于死地,想不到自己未能死在两军阵前,却要窝窝囊囊的死在自己的刀下,实乃奇耻大辱啊。
阴离环视众人一眼,抬起手来,正准备挥手下令行刑的时候,一名贞将猛的大吼一声:“等一等!”
听闻喊声,人们的目光一同落到那名贞将身上。这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魁梧有力,他相貌本就凶恶,满面的横肉,脸上还有一道斜疤,更显狰狞。
这位正是叛军中的大将,陈奎。他是山匪出身,也是最早追随李舒的那批老人中的一个,可算是李舒的心腹爱将,也为叛军立下过汗马功劳。
阴离不解地看着他,问道:“陈将军,临刑之前,你还有何话要说?”
陈奎怒视着阴离,咬牙切齿地说道:“阴离,你不是要找主谋吗?本将就是主谋!你要杀就杀我一个,与其他的兄弟无关!”
“啊!”阴离点点头,心平气和地说道:“陈将军早站出来不就没事了吧,何至于连累其他的将军们担惊受怕。”
说着话,他再次回身,向李舒拱手说道:“大将军,主谋陈奎已承认罪行,当依法论处,请大将军下令执行吧!”
李舒眼巴巴地看着陈奎,嘴唇直哆嗦,良久没说出话来。
陈奎亦看向李舒,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声说道:“末将以后不能再随大将军征战了,只望大将军能光复我大贞,末将亦可含笑九泉了!”
听着他的话,李舒眼泪立刻流淌下来。
阴离皱了皱眉头,再次提醒道:“请大将军下令执行!”李舒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迈步向陈奎走了过去。见状,阴离也不等他下令了,转而向刽子手喝道:“执行!”
说话时,他眼中射出的精光把刽子手都吓得一哆嗦,哪里敢怠慢,将举起空中的鬼头刀全力劈砍下去。刀光闪过,血光喷溅,就听咔嚓一声,陈奎的人头应声而落。
“陈奎!”李舒看得真切,忍不住大叫一声,眼前发黑,险些当场晕死过去,他身子来回摇晃,若非身边护卫搀扶得快,他恐怕得当场瘫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