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强横霸道,又一向有不臣之心,甚至还一度把自己*出上京的川国,现在竟然向自己臣服了,而且不只是臣服,连整个川地都要归还自己,川王的封印也一并送来,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
殷谆看看肖香,再看看随肖香一同前来的唐寅,嘴里发出支支吾吾又囫囵不清的怪叫,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唐寅在旁暗暗摇头,烂泥扶不上墙就是这个样子,区区一个川国的臣服,就把你激动成这副模样,要知道你可是当今天子,川国本就是你的分封国,别说川地,即便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他轻咳了一声,又清了清喉咙,低声提醒道:“陛下,请接收川国的玉玺和川王的封印吧!”
“是、是、是!”殷谆站起身形,亲自走到肖香近前,双手颤巍巍地接过玉玺和封印,然后又立刻把跪在地上的肖香搀扶起来,说道:“川王是忠臣,是大大的忠臣,这次……朕定要重赏于你!”
唐寅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将头转向别处,都懒得再看殷谆。这时候,殷谆也总算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复了一些,眼睛开始在肖香身上来回打转。
他以前有听说过新任的川王肖香容貌过人,只是没想到肖香会是这么一位貌美如花、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和那个霸道又可恶的肖轩一点都不像。
他拉住肖香的手,热情地邀请道:“川王难得到上京来,就在皇宫里多住些时日吧!”
肖香眉头大皱,若非殷谆是天子,她这时候恐怕立刻就翻脸了。她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化,娇滴滴地柔声婉拒道:“微臣这次是微服秘密前来上京,朝中的大臣们大多还不知微臣已将川地归还陛下,故微臣得及早赶回昭阳,向大臣们宣布此事才是。”
“那也不差这几天嘛!”殷谆就是有看不出别人脸色的本事,肖香已然婉言拒绝,可他硬是拉着肖香不肯松手,非要她留在皇宫里住几天。
肖香感觉好笑地看着殷谆,现在她终于明白堂堂的天子为何会沦落到成为风国傀儡的地步。殷谆一无是处不说,还贪恋女色,这样的人,又如何配做天子?
她还能忍受,欲继续向殷谆解释,唐寅的耐心已被磨光了。
毫无预兆,就听咣当一声闷响,殷谆和肖香同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二人回头一瞧,原来是唐寅一脚踢在大殿内的一根石柱上。
唐寅像没事人似的又用手敲了敲石柱,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挺结实的。”说着话,他转回头,看向正一脸惊讶的殷谆,沉声说道:“川王若不会昭阳公布上交封地一事,川国的战争就不会结束,多耽搁一日,前方就不知要多伤亡多少的将士,要多留多少的血汗,陛下想留川王在皇宫叙旧,现在还为时尚早,等到战事全部结束之后再说吧,陛下以为呢?”
殷谆不怕肖香,但在唐寅面前可像是老鼠见猫。他听得连连点头,急忙应道:“是、是、是,爱卿所言极是!”
说话间,他见到唐寅阴冷*人的目光下移,落到自己的手上,他低头一瞧,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肖香的手,他如同过了电似的连忙把肖香的手松开,规规矩矩地坐回到龙椅上。
治这个糊涂又没用的天子,唐寅还真是挺有一套的。肖香心中暗笑。
回到龙椅上的殷谆恍然想起什么,将川王的封印拿起,对肖香正色说道:“川王上交封地有功,朕此次格外开恩,保留川王的王公爵位,这只封印,川王拿回去吧!以后,还望川王能在朝中尽心尽力的辅佐朕,朝中的大小事务,朕也要多多依仗川王呢。”
呦!殷谆的这个决定倒是唐寅和肖香皆未想到的,怔住片刻,肖香跨步上前,跪地叩首,说道:“微臣多谢陛下隆恩!”
“爱卿快快请起!”殷谆急忙欠身摆手,色迷迷地眼睛又落到肖香的身上移不开了。
当天晚上,唐寅召集风国的文武大臣们,将肖香向天子殷谆归还封地一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听闻这个消息,在场的大臣无不变色,川王竟然把川地还给了天子,这么说来,现在川地已是天子的直属之地,己方也不能再在川地用兵,川地所发生战事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如此说来,我国现在必须得马上从川地撤军了……”上官元吉面露惊色,喃喃说道。
“暂时还不行!”唐寅解释道:“川军并不知道肖香的决断,我军若突然撤退,川军必会趁势追击。”
众人纷纷点头。邱真幽幽说道:“我军撤退很容易,只需大王一声令下就好,只是,贞军未必会听大王的命令啊,据报,贞军现在已经攻打到广武郡,如果让贞军再打通广武郡,那么接下来就是昭阳了。以贞人对川国的憎恨,现在要他们撤军,只怕贞人未必会服啊!”
第109章
“不管贞人服与不服,撤军是一定要的。”唐寅沉声说道:“李舒有今天,他能控制整个贞地,皆是我给他的,我的话,李舒不会不听。”
“大王言之过早了吧!”张鑫眼珠转动,起身说道:“贞人一向凶残野蛮,毫无信誉可言,即便我国对它有恩,也未必会得善报,万一李舒不肯听从大王的命令,坚持对川用兵,大王又当如何?”
“那我就灭了他!”唐寅两眼射出精光,拍案而起。
张鑫摇头,说道:“大王,李舒势力现在已然做大,又哪是说灭就能灭的?现在,贞人光是在川地作战的兵力就已超过四十万,在贞地,还不知藏有多少精兵良将呢,那么多的兵马,再配以贞人的战力,我国现在就算把在川地作战的八支军团统统都用在贞人身上,也未必会取胜啊!”
“张大人也不必如此的危言耸听嘛!”中将军张程说道:“李舒已把麾下的兵马全部投入到川地,贞地哪里还会暗藏什么兵马?张大人太多虑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张鑫看了张程一眼,冷哼出声,接着,又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我国现在当与川国联手,合力消灭进入川地的贞军,先使其元气大伤,然后再以迅雷之势攻入贞地,一举将其吞并!”
邱真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地慢悠悠道:“大王早已与李舒结盟,现在张大人要大王调转矛头消灭李舒势力,吞并贞地,岂不是让大王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他对贞人没什么特殊感情,当然也不会倾向贞人,只不过在他看来,贞地属蛮荒之地,吞不吞并确实对风国影响不大,没必要让风国和大王背负骂名去与李舒势力交战。
张鑫正色说道:“左相此言差矣,今日我国若不吞并贞地,明日,必会深受其害!”
邱真不以为然地笑道:“张大人言重了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贞人,可万万疏忽不得!”
正在邱真和张鑫争持不下的时候,陶元丰突然起身说道:“末将以为张大人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贞人着实凶狠,大王万万要小心养虎为患啊!”
陶元丰可是军中大将,而且还曾在贞军中担任过监军,对贞军自然再了解不过,他的态度无疑要比旁人有分量得多。
再者说,邱真可是他的直属上司,现在他肯站出来和邱真唱反调,也可见他对贞人的顾虑之深。
听陶元丰也认同张鑫的说法,邱真皱起眉头,同时暗吸了口气,托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衡量是不是自己真的轻视了李舒势力。
见唐寅以及邱真等大臣都在沉思,张鑫先是向陶元丰感激地点点头,而后又正色说道:“大王,微臣之所以坚持要吞并贞地,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或者说顾虑。”
“哦?”唐寅心中一动,挥手说道:“你还在顾虑些什么?尽管说来!”
“大王,天子保留下川王的王位,大王当真以为这是天子的无心之举吗?”
唐寅闻言眨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说道:“那不然呢?”
张鑫目光深邃,幽幽说道:“川王把川地归还了天子,可天子对川地、对川人乃至对川国的朝廷、国情又有多少的了解呢?可谓是一无所知,他又哪里能治理得好川地?天子如果不想把川地让出去,想把川地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重用最了解川地的人来帮他治理川地,而这个人再没有比川王更合适的了。天子能这么做,说明天子根本就不信任大王,他不敢把川地交给大王治理,天子故意把川王拉进皇廷,还要大加重用、扶持,显然是要借用川王来牵制大王,约束大王的权利,这也正是皇族常用的制衡之道。”
唐寅难以置信地扬起眉毛,凝视着张鑫,喃喃说道:“张鑫,你以为殷谆会有如此精明的头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