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没有接,令他铺在地上。唐寅走到地图前,低头凝视,看了片刻,然后又抬头环视在场的众人,招手道:“你们站那么远做什么,都过来!”
众人纷纷应了一起,跨步上前,围拢到地图的周围。
唐寅回手抽出佩剑,点了点地图,幽幽说道:“这次阴将军遇刺,固然可悲,但我们应将其转化为战机,一举拿下昭阳的战机!”
贞将们不约而同地点头,其中有人不解地问道:“殿下,如何转化成战机?”
唐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在两军阵前,敌军主帅突然遇袭身亡,敌军最有可能会做什么?”
“哦……军中群龙无首,会变成一盘散沙,军心溃散……”
“没错,敌军最有可能的就是被迫做出撤军的选择!”唐寅说道:“所以,我方可借此机会,选择连夜撤军……”
“撤军?”唐寅话还没说完,贞将们也齐刷刷地瞪大眼睛,又是不解又是愤怒的看着唐寅,大声叫道:“我们还没有为将军报仇,还没能完成将军攻取昭阳的遗愿,怎能撤军?”
“对,就算是拼个粉身碎骨,与敌人同归于尽,我贞军将士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唐寅眉头大皱,二话没说,抬起手中剑在连声叫喊的贞将头顶上各敲了一下。人们皆戴着头盔,唐寅用的力气又不大,自然敲不疼他们,不过却有效的制止住他们不满的话音。
他冷声说道:“各位能否等本王把话说完再发表你们那些所谓的狗屁高见!”
贞人一向是吃硬不吃软,畏惧强者,唐寅表现的越强硬越无礼越野蛮,就越会让他们心悦诚服。
人们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头盔,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向唐寅笑了笑,纷纷对左右的同袍说道:“啊,让殿下先讲,让殿下先把话说完嘛!”
唐寅将佩剑向地图上一落,说道:“撤军是假,藏军才是真!这里……”
说着话,他点着地图的一角,说道:“此地名叫翠环山,距离昭阳只有五十里,四面环山,中间为密林,我军当以撤军为名,将主力悄悄藏于翠环山内。”
“殿下说的这个翠环山我有去过,正如殿下所说,四面环山,其中为密林,进出都只有一条路,是个小山口,这里确实很隐蔽,也很容易藏下重兵。可是……我军又为何要在这里藏兵啊,殿下?”贞将雷蒙憨声憨气地问道。
“问得好!”唐寅含笑点点头,说道:“藏兵是为了引蛇出洞!”
说着话,他环视众人,继续道:“贞军撤退,便只剩下风军在昭阳城外,届时,风军会独自进攻昭阳,然后再装出损兵折将的惨状,不敌撤兵,只要风军再撤,昭阳周围已无威胁,到那时,城内的川军必然不甘心放跑风军,十之八九会出城追击,只要川军追出了城,昭阳便几乎是座空城,这时候,你贞军再由翠环山内杀出,直捣黄龙,给我一举拿下昭阳!”
等唐寅说完,在场的贞将们无不是眼睛一亮,喜笑颜开,暗道一声妙啊!这个计谋太好了,巧妙利用将军遇刺身亡这件事,先藏兵在翠环山,再由风军做诱饵,引蛇出洞,而后己方趁势出击,打昭阳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何愁昭阳不破呢?最重要的是,己方还能先风军一步打进昭阳,这个计谋对己方太有利了。
“好!风王殿下的这个计谋太好了!”“只要风军能引走守军,我军必能轻松攻破昭阳!”
“为了此战的万无一失,本王会一直留在贵军内指挥,诸位将军不会介意吧?”唐寅环视众人。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有唐寅在,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往外赶?而且唐寅能只身留在贞军里,也在无形中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唐寅点点头,面容冷峻地说道:“既然诸位皆愿接受本王的统帅,那么本王也得把丑话说在前面,你等必须对本王言听计从,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如有违抗本王军令者……”
“当军法从事,严惩不贷!”众贞将们异口同声地接道。
唐寅脸上终于留出笑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唐寅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写出来,令一贞兵将其送回风军大营,他自己则留在贞营之内,亲自指挥贞军的撤退。
在他的统一指挥下,贞军分成了两部分,一明一暗,明的是假,才几千的兵力而已,摆出贞军主力的姿态,护送着阴离的灵柩向贞国本土方向撤退,暗的那波才是贞军主力,趁夜秘密潜行到翠环山。
就像唐寅和雷蒙说的那样,翠环山的地形很怪异,如同一座巨型的火山坑,四面有山,中间为凹地,只不过这里不是光秃秃的,无论是山上还是山谷里,皆长满了树木草腾。
能进出山谷的只有一条狭窄的山口,说它狭窄也是相对而言,实际上,山口最窄的地方也有不下十米宽。被群山环绕的这座山谷太大了,别说藏几十万的大军,就算藏上百万也绰绰有余。
第113章
翠环山的树木以松树为主,一年四季都是碧绿葱葱,再加上环形山脉,翠环山也由此得名。
唐寅指挥贞军,假借撤兵之名,将贞军主力秘密转移进翠环山。另一边,风军亦对昭阳城发起猛攻。
和唐寅制定的计划一样,风军对昭阳发动了连续三昼夜的强攻,结果毫无进展不说,反而自身的损兵折将甚大,战力锐减,而恰巧在这时,以布英为首的援军又赶到了。
如此一来,风军腹背受敌,已然无法再战。
无奈之下,风军也只能选择撤兵。只不过此时风军想撤,川军反倒是不依不饶了。不仅布英一部对风军展开追击,就连昭阳城内的守军也追杀出城,对打算撤退的风军穷追猛打。
昭阳的战局峰回路转,原本主攻一方的风军现在反而陷入到被动挨打的局面,四十万的大军岌岌可危。昭阳战报如走马灯似的不停传进翠环山内,已在此地潜伏数日的贞军将士们无不异常兴奋,昭阳的守军果然中了风王的引蛇出洞之计,现在昭阳城空虚,正是己方大举进攻的好时机。
接到昭阳守军已出城追杀风军的消息后,众贞将便迫不及待的纷纷来见唐寅。人们进入营帐后,一个个满脸的喜色,七嘴八舌地激动道:“风王殿下神机妙算,川人果然上当了!”
“现在川军已追杀出城,昭阳城的防守形同虚设,风王殿下,该是到我军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唐寅看眼众人,淡然而笑,说道:“诸位将军急什么,再等等。”
“风王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是啊,殿下,既然川人已然中计,我军当马上出击才是,不然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唐寅含笑说道:“现在川军才刚刚追出城而已,至少得让他们追远一些我军才好出手嘛,诸位将军少安毋躁!”
仔细想想,觉得唐寅说得也有道理,人们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一天过去,唐寅按兵不动,两天过去,唐寅仍旧按兵不动,等到第三天,贞将们又等不急了。
翠环山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这里是座大盆地,四面环山,与世隔绝,无风又无雨,加上现在正是盛夏,翠环山内闷热异常,如同一个大火炉,要命的是水源还稀缺,将士们一天能喝上两顿水都算不错,没人还想继续在这待下去。
这天,贞将们忍不住又一同向唐寅请缨出战,可唐寅的态度坚决,就是不允,贞将们费尽口舌也未能说动唐寅,最后无奈,只好纷纷离去。
入夜后,众贞将又习惯性地聚到一起,满腹的牢骚,满嘴的抱怨。有贞将不满地说道:“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又闷又热,我麾下的弟兄们已有不少都中暑了。”
“没错,我这里也是,十阵至少病倒两阵,还没与川人交战的,战力倒是先减损了两成。”“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苦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贞地环境恶劣,贞人就够能吃苦的了,现在连他们都忍受不了,可见翠环山的艰苦。
另有一名贞将猛的站起身,沉声说道:“风王还想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川人已追杀风军三日有余,就算用爬的,也能爬出百里开外了,难道现在还不是攻打昭阳的时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