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中牙行的人,都是像先前买宅子时,碰到的张林二人那种类型,三十左右,五官端正,口齿伶俐,满脸精明。
但宁牙子,是个女人,还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二十出头,容貌秀丽,生得很是大气。
稍加打扮,若说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正房太太也不为过!
她看向莫安生的眼神很犀利,带着审视,片刻后移开眼,对带莫安生来的小厮道:“带她下去。”
“是!”
莫安生牢记夜九歌的交代,保持沉默,对着宁牙子行礼后,随着小厮去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还有八九个十到十四岁不等的少年少女,听到响动齐齐站起身,见是个小厮和一个莫生的少年,失望之余,眼里充满了敌意。
莫安生不明所以,又不好开口问,只能走到角落里的凳子坐下,开始了无聊的等待。
大约一个时辰后,有人推开了房门,“出来吧!”
除了莫安生,所有人面上一喜,整理一下衣衫后,按顺序走出房间。
莫安生跟在了最后面。
带他们出来的人,将几人领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五人一排,站了约二十几人,看岁数,同他们差不多般大。
“你们几个,顺着站后面,不许说话!”
不一会,外面传来宁牙子的声音:“曲大管事,这次打算挑几个?”
“最少也得七八个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叹口气,“昨晚有个小厮不小心,将水倒到了王爷身上,王爷一气之下,将屋里几个伺候的都发卖了!
这半年不到,都换了两三波人了,老夫寻思着总是这样也不行,干脆一次买多几个,都调教好,要是这几个王爷不顺眼,就换另外几个服侍,总能有几个顺眼的,好过每次都让老夫匆匆忙忙地跑来找宁姑您要人!”
宁牙子宁姑爽朗笑道:“哈哈,曲大管事,说句您老不高兴的,您家王爷这脾性,我宁姑可喜欢的很!我甚至巴不得这东陵所有人家,都一天换两三波,那样我宁姑睡觉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年纪轻轻的就掉到钱眼里就爬不出来了?”曲大管事笑骂一句。
宁姑陪笑两句,没接这话,“曲大管事,到了,按您的要求,都是十到十四岁的,您慢慢挑!”
曲大管事嗯了一声,“这次就要十三四岁左右的,调教时间短,几天就可以上工了。”
“成!”宁姑爽快应道,然而对着院中一吆喝,“十三岁以上的站左边,其余站右边!”
院子里的人迅速分成两堆。
宁姑走到左边这堆,挨个挨个一一细看。
“你,别仗着自己个高,瞎充数,过去!”
“你,还有两个月才十三,过去!”
“你,病都没好,跑出来干什么,快走快走!”
……
一下子,就赶走了五六个不合要求的。
那些被夺走了机会的,纷纷哀求,“宁姑,您就行行好,让我们参加挑选好吗?”
“不行!我宁姑在这个行业里做到东陵最出色,靠的就是严格按东家要求挑选的规矩,绝不弄虚作假,欺瞒东家,赚不义之财!”
宁姑严厉道:“你们若还想通过我找到好东家,就给我乖乖过去,别碍手碍脚!”
曲大管事显然早就知道她的行事风格,含笑背着手站在一旁。
宁姑将剩下的九人重新看了一遍,满意点点头,走到曲大管事身边,“曲大管事,还剩九个,您亲自挑,挑中多少是多少!
不过这些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有的大老远带着行李来找我宁姑,您老菩萨心肠,能多挑点就多挑点!”
“你这张嘴呀,人也是你,鬼也是你,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夫还能说什么?”
曲大管事不断摇着头,一脸的无奈,然后手一挥,“行了,都要了吧,咱们王府也不怕多这一个半个的!”
被留下的九人,除了莫安生外,个个都面露喜色。
宁姑夸张笑道:“哎哟,宁姑代他们谢谢您老了!”
她提高音量对九人喝道:“还不快点过来谢谢曲大管事?”
九人机灵地走到曲大管事面前,行礼,“见过曲大管事,谢曲大管事。”
曲大管事轻轻嗯了一声,眼光瞟到背着行李的莫安生,“你就是那个外地来的?”
莫安生面色一囧,“是的,曲大管事。”
曲大管事扫了她两眼,转向宁姑,“宁姑,老规矩,能现在就跟老夫走的,老夫就带走,不能的,就劳烦您明日亲自送过去,顺便把账结了。”
“好嘞!”宁姑高声应下,然后手一指,“你,你,你三人,一刻钟内,将东西收拾好了,跟曲大管事走!”
那三人里面自然包括了莫安生,不过她的东西都已经带在身上,便没有离开,老实地待在一旁。
“这个倒是懂规矩!”曲大管事对着宁姑随意道了一句。
莫安生满头黑线。
宁姑笑道:“那宁姑就将他们托付给您了,进了府后,可得好好关照关照!”
“这是自然,进了咱们王府,就是王府里的人,只要行事不出错,老夫自然不会亏待!”
“曲大管事,您待下人是出名的和善,宁姑我最喜欢跟您这样的管事打交道!”
“得得,别再吹捧了,再吹捧,老夫又得花银子带走几人了。”
宁姑一阵爽朗大笑,没有再说话。
很快,剩余的两人出来了。
“你们几个记好了,去到东家,少听少说多干活,不要做出什么丑事,砸我宁姑的金字招牌!否则以后,你们别想在东陵混下去!”
“是,宁姑!”
——
北夜皇宫。
夜九歌一大早就进了宫,那时候北夜国君夜冥,正在早朝。
小太监没有将他领到御书房外,而是将他带到了御花园。
夜九歌心里有些奇怪,面上没有展露出来。
这御花园,算算日子,貌似有两年没有仔细逛过了,正好趁着机会,看看母后最爱的四季兰还在不在。
夜九歌想起先皇后,面上露出追忆。
母后的爱好一向异于常人,不爱娇贵的要精心培育的兰花,反而偏爱花期长、生命力强易栽培的四季兰。
此时已是初秋,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香气清雅的桂花,曼妙多姿的各色菊花,艳丽芬芳的玫瑰,水畔边的木芙蓉,波光花色相映,更显妖娆…
四季兰,在一个小角落里,同样香气四溢。
夜九歌看着看着,就想起了父皇母后还在世时,在御花园里一起赏花饮酒的情景。
“小九,母后的小九,快过来…”恍惚中,眼前的花朵,幻化成一名容貌绝美的宫装女子,温柔含笑,招手示意他过去。
“小九,来父皇这,父皇带你去骑马!”耳边似乎又听到熟悉慈爱的呼唤。
“国君,您怎么能用计?”母后娇嗔埋怨的声音。
那时候,父皇好似放肆地笑了,抱起五岁的他,大力亲了一口后,哈哈笑道:“皇后,你可和朕打过赌,输了要亲朕一口的!”
母后像个含羞的少女,跺跺脚,“国君,小九还在呢!”
“冥儿都快要成亲了,皇后你怎么还是那么害羞?”父皇打趣地问母后。
母后嘴一撅,一甩袖,气呼呼地走了。
父皇连忙将他放下,追了上去,“皇后,等等朕,是朕不对,别生气,别生气。”
追上后,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而去…
幻像消失,夜九歌清醒过来。
“呜,呜”,一个年老的宫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哑嬷嬷,不必客气。”夜九歌伸手扶起她。
这个哑嬷嬷已经快六十了,却不知为何一直呆在宫里,夜九歌每次进宫的时候,总会碰到她。
在这个宫里,从父皇母后相继去世,皇兄登上皇位开始,已经没有宫女太监,愿意同他亲近。
那些曾经亲切唤他九王爷的人,再见到他时,如避瘟疫。
反倒是这个后来才见到的哑嬷嬷,每次见到他,总是恭敬地同他行礼,对着他微笑,成了这宫里唯一温暖的地方。
夜九歌不想害她,每次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只是终究,两人之间还是多了几分无形的熟悉和默契。
“呜,呜,”哑嬷嬷行完礼后,对着他慈祥一笑,满脸的皱纹在夜九歌眼中看来,异常温暖。
夜九歌含笑目送她远去。
“九王爷,九王爷,原来您在这啊!”来人是夜冥身边的大太监陈升,他嘿嘿两声笑,“可让奴才一阵好找!”
陈升是从小太监开始,陪夜冥一起长大的,自七年前开始,每次陈升见到他就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夜九歌都快忘记陈升笑的时候,像个弥勒佛的样子了。
他不动声色,“陈公公,找本王有何事?”
陈升笑道:“九王爷,国君在御花园水榭边设宴,是家宴,请您过去一起用膳。”
一同用膳?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夜九歌微笑道:“谢陈公公专程跑这一趟!不知皇兄今日为何突然设家宴?”
“还能为何?”陈升嗔了他一眼,“当然是为了九王爷您的归来啊!国君道好久未曾同您一同用膳,所以特意选了今日九王爷您病愈进宫的日子!国君还特意吩咐御膳房,单独整了几样您最爱的小菜。”
“皇兄有心了!”夜九歌拱手淡淡一笑。
“九王爷,您快些,国君、皇后、琴贵妃、清妃、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大公主二公主,哦,对了,还有三王爷,国君特意从宫中派人将三王爷也接进了宫。
本来国君想将大长公主和二长公主一起请来,不巧她们前天去了灵隐寺,听说是特意为了国君的万寿节去祈福,要后天才回来。”
三皇兄也来了?他也有两年未曾见过他了,不知他现在身子如何了?
“那各位皇叔呢?”夜九歌顺着问道。
“国君道此次家宴,只想几位皇兄弟皇姐妹聚一聚,便没有邀请各位王爷们。”
“谢陈公公告知。”
陈升的圆眼睛笑成一条缝,“九王爷您这么说,可折煞老奴了,以后九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老奴,老奴定会知无不尽。”
“那本王就多谢陈公公了。”
“呵呵,九王爷不必客气!哎哟,到了!九王爷,奴才就不过去扫兴了,您请…”
夜九歌略一拱手,“辛苦陈公公了。”
“哎哟,不敢不敢!”
夜九歌走后,陈升看着他的背影,微佝的身形慢慢站直,面上弥勒佛般的笑容渐渐隐去,露出如寒光一样的神情。
“小九,你来了,快来快来,朕和三皇弟等了你好一会了。”
说话的是一名年约三十的男子,五官与夜九歌生得五分相像,比之略显粗狂,眉间一抹阴冷,不似夜九歌的明朗。
正是北夜国君夜冥,他早朝时的龙袍已经换下,此时穿着随意的明黄色衣裳。
夜冥招呼夜九歌的语气,随意自然,一如七年前。
“见过皇兄,三皇兄,皇后,琴贵妃,清妃。”
“见过九王爷(九王叔)!”皇后带着众妃子和皇子公主齐齐回礼。
“九弟不必多礼。”整个人靠在特制的推椅上的三王爷,比以前削瘦苍老,面上的笑容拘谨又不知所措。
三王爷与两人非同母所出,面容只得两分像。
“几月不见,小九容貌似乎越来越出色了,是不是,三皇弟,清妃?”
三王爷尴尬笑两声,“国君明察秋毫。”
被点名的清妃,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子,五皇子的母妃,人如其名,清丽娇妍,有着北夜女儿特有的温柔。
她仪态优美地站起身,落落大方道:“回国君,九王爷的样貌都是随国君您呢!”
“哈哈,哈哈!”夜冥难得开怀大笑,“清儿这张小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甜!”
清妃的身形似乎摇晃了一下,她顺势一福,“谢国君夸奖!不过国君,您可不能只夸不奖哦!”
“好,好,小九身子好了,今儿个朕高兴,统统有赏!”
一众妃嫔皇子公主纷纷谢恩,“谢国君(父皇)!”
“小九啊,前两日,皇后提醒朕,道你岁数也不小了,该为你操心选个王妃进门。朕自从登基后,一直忙于国事,倒将你的事给疏忽了,是朕的不对。
等这次朕的万寿节过了,朕让皇后好好帮你挑一个,以后你就留在东陵王府里,好好替皇室开枝散叶!”
“谢皇兄,谢皇后!”夜九歌起身谢恩。
一旁的琴贵妃捂嘴笑道:“清妹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面色突然苍白了?”
琴贵妃是二皇子的母妃,样貌端庄,容貌在皇宫里算不得出色,但其出身颇高,是北夜镇国公的嫡长女。
清妃笑道:“姐姐您可真细心,妹妹自小就怕水,现在坐在水边,刚刚又扭头看了几眼,这心里不自觉几分心惊!不过,现在姐姐这一说,妹妹突然就不怕了。”
琴贵妃似真似假地替她抱不平,“皇后娘娘,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明知清妹妹怕水,还将她安排离水最近的地方坐下。”
皇后微笑道:“说起来,确实是本宫安排不周,清妹妹,本宫同你换个位置吧。”
清妃连忙站起身,“皇后,妾身没事了,不用这么麻烦!”
“依妾身看啊,不如琴姐姐您和清姐姐换个位置最好不过了。”一个宫妃提议。
然后不少宫妃跟着附和称是。
琴贵妃站起身,走到清妃身边,“瞧姐姐这脑子,来,清妹妹,去姐姐那坐下。”
“琴姐姐,不用了。”
两人推辞了两下,最后还是互换了位置。
很快御膳房的膳食呈上来了。
侍候的宫女将每人的面前的空杯装上酒,夜冥举起酒杯,“来,为庆祝小九身体痊癒干一杯!”
“干杯!”有许多声音响起,在夜九歌听来,这样的声音和场景,熟悉又陌生,让人怀念。
用完午膳后,夜冥又拉着他和三王爷两人,说了好一会话,道他到了这个岁数,才明白兄弟的重要性,言谈中,似对以往自己的所作所为,颇有悔意。
坐在轮椅上的三王爷感动异常,痛哭流涕,表示都怪自己没用,不能帮国君分忧。
夜九歌亦颇为动容。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夜冥道:“这次朕的万寿节,正好三十整,其余四国全都派出皇子王爷前来祝寿,明日就会陆续抵达东陵。
你几个皇侄岁数太小,难当大任!小九,这次的接待,就由你亲自负责!”
“是,皇兄,臣弟一定不辱使命!”
——
莫安生和另外一少年一少女三人,跟着宁大管事出了牙行后,一路西行,约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座宅子前。
从外面看来,宅子比莫安生想像中要普通很多,普通的朱红木门,门口两个石狮子,连个牌匾都没有。
不是说什么王府吗?怎的这般寒酸?莫安生心底暗暗称奇。
曲大管事敲了敲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开了门,他扬着笑脸,“曲大管事,您回来了!”
曲大管事微点头,侧开身子,“这几个是新来的,记住了,别认错人。”
“哟,又有新人入府?”少年笑嘻嘻道:“曲大管事,我阿简的眼神,您放一百个心,只要见过一次,定不会认错!”
“得,得,别卖弄了,快让开!”
“是,曲大管事!”
莫安生听那阿简自夸,悄悄瞟了一眼,发现他眼睛的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瞳仁大眼白少,若是生在一个小孩子面上,再正常不过,但生在一个少年身上,看得久了,就有些瘆得慌。
莫安生与他眼一对上,立马移开了。
走进王府里,里面的陈设异常简单朴素,完全没有传说中北夜园林的精致。
不过看得久了,倒也生出一种古朴大气之感。
让莫安生比较惊奇的,是这宅子里遇到的一部分下人。
与她所见过的,不管是宁王府,还是白府,包括莫宅里的下人,完全不同。
他们头虽低着,背却挺着,那是一种不自觉间流露的骄傲与自信。
莫安生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与普通下人之间的区别。
“褚先生!”曲大管事唤住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王爷书房那边不是缺个端茶递水的吗,老夫今儿个又买了几个回来,你挑挑看,选个合适的,安排在王爷的书房里伺候!”
褚先生是个清瘦的书生,他看了三人一眼,“你们谁识字?”
卖身为奴的,哪有几个识字的?另外两人轻轻摇了摇头。
莫安生不知道此时应不应该出声,她还没决定,褚先生对着她道:“那你呢?可识字?”
莫安生点点头,“识。”
“那就你吧。”褚先生朝曲大管事一拱手,“曲大管事,那人朱某先带走了!”
“成,麻烦朱先生好好教教书房里的规矩,别犯了王爷的忌讳,这年头,想找个现成识字的小厮,可没那么容易!”
“是,曲大管事!”褚先生对着莫安生一招手,“随朱某来吧。”
莫安生向曲大管事行礼告别后,随着褚先生向前走去。
不一会,进入了一座名为渺风院的院子。
这个院子倒是比别处要修建的精致许多,假山流水,小亭荷池,布局精巧。
莫安生猜想这应该是府中主人的住所了。
褚先生带着她走到一扇门前,“你…”
“小的莫安,朱先生可以唤小的阿安。”莫安生赶紧道。
褚先生似乎对她的机灵十分满意,轻轻点头,“阿安,以后你就住在这,你先将东西放下,朱某带你去王爷书房。”
“是,褚先生。”莫安生推开门,里面十分整洁,床被帐子看起来都像是新的。
她没空多看,将包袱往床上一放,立马出了门。
书房在渺风院的另一头,里面左边是长长的书架,上面摆着满满的书。
右边两架八宝阁,古玩玉器点缀其中。
正中间一张长形案桌,桌上摆着整齐的笔墨纸砚。
看上去很正常。
但是,桌上没有公文。
就不知是这王爷太勤快,没有堆积如山处理不完的公文,还是这个王爷,根本就是个不事生产的二世祖!
当然,如果结合整个王府的陈列来看,或许是个不受宠,或者说不受待见的倒霉蛋王爷的可能性更大!
“阿安,这里就是王爷的书房。”褚先生道:“以后你的工作,就是打扫这间书房,王爷要用的时候,伺候笔墨,端茶递水。”
“那个,褚先生,王爷有没有什么忌讳之类的?”莫安生小心问道。
褚先生似笑了一下,“以后就会知道了。”
这答案,也太敷衍了吧!估计等她知道忌讳的那天,就是被赶出王府的那天!
不过,九哥让她进王府干什么?不是说手下有几间铺子亏损严重,让她帮忙出出主意吗?
为何会让她进了王府?莫非想让她当什么间谍不成?
莫安生百思不得其解间,外面响起一阵喧闹。
“表小姐,王爷进宫去了,还没回来。等王爷回来后,老奴一定将您的口信转达给王爷。”是曲大管事的声音。
“你们这帮狗奴才,给本小姐让开!”一个娇蛮的少女声音,“表哥不在,本小姐就进去等到他回来为止!”
“表小姐,王爷不喜外人进他的院子,请您莫为难老奴!”
“混账,本小姐是外人吗?还不滚开?”少女怒喝道:“否则表哥回来后,本小姐让表哥砍了你们的头!”
“表小姐,王爷有令,老奴不敢不从!”曲大管事虽然卑躬屈膝地站在那少女面前,却一直没有让开。
少女恼怒之下,对着身后两个丫鬟道:“春兰,夏兰,还不给本小姐将这死奴才推开?”
“是,小姐!”
听到吵闹声的时候,褚先生已经走了出去,此时正好走到。
他忙拱手道:“褚某见过表小姐!”
少女瞟她一眼,“你也是来阻止本小姐的吗?”
“褚某不敢,不过王爷前些日子病了,昨晚才见好,褚某怕传染给表小姐王爷会怪罪。”
少女似乎满意了些,哼了一声,“表哥已经痊愈了,有什么怕的?本小姐今儿一定要进去等!”
王府里没有女主人,小厮多丫鬟少,没人敢拦住那少女。
她昂着头,骄傲地走到书房。
推开门,“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少女的声音嚣张跋扈,高高在上。
她生得一张瓜子脸柳叶眉,十五六岁模样,身形如杨柳般婀娜,本应是温柔如水的淡墨山水,眼中的骄纵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她是沐霏霏,夜九歌小姨母的女儿。
“回表小姐的话,小的是刚入府的,被安排在王爷书房里伺候笔墨!”莫安生连忙回道。
在沐霏霏的印象中,书房最易滋生香艳故事,她将莫安生上下打量,发觉眼前少年除了皮肤红肿外,五官精致,身形纤细,虽然弯着腰,却没有一丝卑躬屈膝的奴才味。
沐霏霏心生警惕。
“老曲!”她对着门外一声娇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