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徐自喜笑道:“在下想要拜访馆中的苏掌书,却不知他今日去哪里了,几时回来。”

那军汉笑道:“你说的可是安使君手下那个书记官儿,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骑了马匹,想必是要去城外,却不知几时回来,你还是先投个名刺在这儿,待他回来,某家转交给他,约定个时间才好。”那军汉倒是个热心人,又得了徐自喜的好处,竟一心一意的替徐自喜出谋划策起来。

徐自喜好不容易才从军汉那里脱了身,看来的确故友是有事于自己相见,这么早出门想必是为了不露痕迹。徐自喜看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赶紧回到馆舍中,带了坐骑往东门外行去。

由于在广陵城中,不能快马奔驰,待到徐自喜到了广陵东门外,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害怕旧友等的久了,出得城门外跳上马来,往事先打听好的地址赶去。那清虚观颇为好认,位于邗沟旁,在观门口还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槐树,离得四五里外便可看得清楚。徐自喜远远看见灰色的庙观,在夕阳的残光照耀下泛出一丝血色,显得格外残破。他害怕故友等的久了,打了坐骑两鞭。他胯下这匹马儿本就不错,自己骑术也精,四五里不过转眼间便赶到了,眼看那槐树如亭盖一般,好一片阴凉,徐自喜的心中却好似感觉有什么不对一般,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一人一马到了观门口,他却并不下马,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敞开着的道观大门,好似里面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将进来的一切都吞噬掉一般。

徐自喜突然一扯缰绳,转过马首,准备往来时路回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陆兄既然来了,便下马一叙便是,又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徐自喜瞳孔顿时收缩起来,眼前七八丈外的来路上站着一人,身着玄色长袍,身高不过五尺,随随便便的站在地上,正是自己旧时故友,吕方手下谋士陈允。

“你拿苏兄弟怎么了?”徐自喜声音森冷,腮上的肌肉牵动,好似正在嚼碎什么东西一般。

“苏掌书即是陈某故友,又是安使君身边亲信,我又怎么会动他一根毫毛,只不过我家主公请他一同出城踏春,想必此时他正享用松江的四腮鲈鱼,比你我在这里喝江风舒服惬意多了。”陈允却笑容满面,仿佛半点也没有看到眼前那人的紧张表情。正说话间,道观中涌出二十余名披甲持兵的士卒,手中所持的竟是军中才有的强弩,顿时现场的温度仿佛立刻低了许多,满是森严的杀气。

徐自喜却仿佛全然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声响,犹自问道:“那书信是你写的?”

陈允拊掌道:“正是,苏掌书一手柳体字已经颇得柳公风骨,我费尽心力,还是觉得只是形似,想不到竟能瞒过陆兄,看来这些日子来陆兄的养气功夫差了许多。”

徐自喜顿时哑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方寸已乱,否则陈允模仿苏掌书书信再像,如何瞒得过自己这等内行人,过了半响,方才恨恨道:“好,好。”也不知是说陈允的计策好,还是模仿的字好。

陈允笑了笑问道:“某家自问这连环计并无什么漏洞,陆兄却能瞧破,兄台雅量高致,定能解我疑问。”

徐自喜漠然半响,低声道:“这道观房屋并无破损,外面的道路也干净的很,肯定有不少道人居住其中,可现在是晚饭时分,却没有半点炊烟,天下岂有这等道观?”

“陆兄观察入微,果然非陈某能及。”陈允拊掌赞道,接着语气顿时森严起来:“陆兄这等人物,一天不死,我家主公岂能安寝,众军听命,能斩其首者,晋爵三级,赏绢百匹,银百两。”

功高震主 第212章 死战1

第212章死战1

那些士卒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生死间打惯了滚的,虽然眼前目标不过一人,陈允又许下了重赏,倒是并不着急冒进,前排的士卒都手持横刀大盾徐徐而进,其余的都隐藏在盾牌后面,也看不清在做什么勾当。

徐自喜却好似没有看到身后那些士卒一般,坐在马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陈允。胯下的马匹好似也感觉到了森然的杀气,一面不安的嘶鸣着,一面不住的迈着小碎步。徐自喜知道今日能够生还的关键便是胯下的马儿,他深知眼前的陈允武功之高,若是被他缠住了,一旦加上后面的那数十名披甲健卒围上来,自己只有一件皮甲,一把横刀,无论如何也只有力战身亡的下场,只有凭借胯下的骏马冲出包围,毕竟这是在广陵城外,是杨行密的核心区域,自己身为王茂章的幕僚,任凭吕方如何大胆也不敢公然遣兵追杀自己,可后面是披甲士卒,左面便是宽阔的邗沟,右边是两三丈高的土坡,一时间也爬不上去,唯一一条生路恰好被陈允拦住了。

想到这里,徐自喜也不再犹豫,反手拔出腰间横刀,猛地一踢胯下骏马的马腹,那马儿一声嘶鸣,猛地向陈允冲去,徐自喜口中大喝,借着马势,一刀便向眼前故友砍去。

马速本来就快,徐自喜这一刀又使尽了平生的气力,锋利的刀刃破开空气,发出的破空声好似鬼鸣一般,摄人魂魄。徐自喜知道陈允武功不过略胜自己,可自己借了马势,对方手无寸铁,决计抵挡不住自己这一刀,只要对方一让开,自己便可快马加鞭冲回城去,就算对方追赶,晚起步了这一会,便再也追不上了。

陈允见纵马猛冲,也不抵挡,错身跳到一旁,让开一条大路来。徐自喜心中一喜,反手用刀背拍了一下马屁股,加速冲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陈允脸上并没有强敌逃脱的沮丧,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不好。”徐自喜心头闪过一丝警兆,说时迟那时快,道路上猛然拉起一条绳索来,徐自喜猛地一拉马缰绳,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得一声嘶鸣,那一骑一人已经横跌了出去,徐自喜还好眼明手快,记得收回了腿,没有让马匹压住,赶紧站起身来,想要扶起马儿,却只见马儿的两条前腿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了,只得反手一刀刺入马头,结束了它的生命,省得徒然再受苦楚。

这是道旁两边冲出了二十余名士卒,挥舞着兵刃猛扑上来,原来陈允先前布置时,为防止徐自喜从观中冲杀出来,便留了一半人在观外来时路上,拉了绊马索准备伏击,没想到那徐自喜精明的很,竟然没有进观便发现了。他也是机变无双的人物,于是便先发出信号让观中潜伏的士卒杀出来,一来吸引徐自喜的注意,让其不再注意道路旁的第二批伏兵;二来则是逼得对方往自己这个方向突围,落入包围之中。徐自喜一时情急,竟然又着了他的道儿。

这些士卒都是惯于群战的好手,之间极有默契,并没有一拥而上,那样能够与敌人厮杀的不过三四人罢了,人数再多也无法施展开来,容易伤了自己人。他们闪开成方圆三四丈的一个大圈子,缓缓的绕着徐自喜转动,一边呼喝斥骂,不时有人挥舞兵刃作势欲要攻击,消耗对方的精力,便如同狼群围住了公牛一般。

徐自喜站在当中,一开始还想拔刀冲出包围圈,可每当他靠近敌兵之时,当面的对手却只是后退,并不与他交手,只是让两旁身后的人用长矛攒刺,他虽然武功极高,但也无法突出围去,偶尔砍中一两人,可都穿了盔甲,并不致命,立刻被抢了出去,换了人过来,有次心急使险招,却差点受了重伤,只得退回圈中。

徐自喜在包围圈中,便如同被猎人包围的雄狮一般,虽然呼喝叱咤,千人辟易,可要时刻绷紧精神对抗四周的攻击骚扰,便是铁打的人也抵挡不住,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觉得一阵气喘,胸口的心脏跳得快的仿佛要从口腔了跳出来一般。徐自喜心下大惊,他知道这是力竭的前兆,自从他武功大成以来,便从未有过这般体验,莫非今日便要命丧在这陈允手上,那陆家满门数百口的性命的大仇岂不是永世不报,闪念至此,徐自喜的胸中仿佛着了一团烈火一般,禁不住仰天嘶声长啸,四周包围的士卒们面面相觑,这人莫非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