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个龟甲阵碰到了壁垒,前面的兵士双手将自己的盾牌顶在头顶上,十几名身手最轻捷的兵士跳到了盾牌上面,然后他们如履平地的冲上了壁垒,几乎是同时,躲藏在壁垒上各种障碍物后面的叛军士卒们扑了上来,鲜血立刻喷射出来,这样的战斗在壁垒上的许多段都爆发了,叛军还打开了几处营门,养精蓄锐已久了的士卒们从中冲了出来,凶猛的攻击还在城下的镇海军士卒,同时向盾龟阵投掷着火把和油瓶,这种镇海军士卒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攻击方式造成了很大的混乱,许多等待登上壁垒的镇海军士不得不调转过头抵挡这些敌兵的进攻,已经登垒准备夺取营门的兵士看到没有后继支援,也或者被守兵围杀,或者跳下壁垒,一时间镇海军的攻势停滞了起来。
“这徐绾倒非无能之辈,叛军士卒也颇为精悍,倒是可惜了。”镇海军本阵中,吕方脸上并无惊惶的神色,话语中倒是有几分惋惜的意思,这些年来他历经艰险,多次以弱胜强,这次的形势倒是有利的多了,不说兵器甲械的优势,光算兵力,他现在也有一比二的优势,更不要说大义、政治等无形的优势了。纵然初次进攻不利,他手中还有大把的士气旺盛的生力军,稳稳的压过去,耗也耗死叛军了。
想到这里,吕方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刘满福道:“这次你是前部督,当如何应变,你大可自主,不用顾忌我在场。”
刘满福响亮的应了一声,他也见识过叛军的战斗力,知道这颗硬核桃不是这么好砸碎的,他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小校,随着一阵阵固定节奏的鼓声,正在激战的镇海军士卒开始收缩队形,互相靠拢,与此同时,第二线的军队随着中军大旗的摇动,也开始慢步向前了。刘满福跳上战马,接过一旁亲兵递过来的头盔戴上,准备随之上前督战。
正当这个时候,叛军的后营升起了一阵浓烟,在浓烟的笼罩下,依稀可以看到闪动的火光,中军的将吏们立刻兴奋了起来,他们都是杀人放火的行家,这么快蔓延的火势,最大的可能是人为纵火,而不是无意间的失火,更何况这等节骨眼上,更是扭转战局的关节所在。不待中军击鼓催促,正在往大营前进的第二波镇海军士卒便开始加快脚步。
罗仁琼都还不大,可战斗经验是丰富之极,攻进敌营之后,罗仁琼便指挥士卒往后营杀去,他知道眼下镇海军攻营,叛军主力肯定在前营,自己杀过去只怕撞个正着,与其这般,不如先攻击防御虚弱的后营,反正放火烧了那些辎重,就算叛军能够把自己赶出去,击退这此进攻,也没法再坚持下去了。
果然形势正如他所料的,一路上只有三三两两零星的叛军士卒出现,看到这般气势汹汹的大队人马杀过来,也纷纷四散逃走,待到了后营,罗仁琼立刻下令四处纵火,将辎重粮秣尽数点燃,一时间火光四起,罗仁琼这才让手下军士稍加歇息,准备迎击必然来临的叛军援兵。
徐绾正在那边督导诸军苦战,刚刚击退了镇海军第一波进攻,便听到有亲兵来报,出营迎击的己方一千士卒已经被敌军击溃,敌军顺势裹挟着败兵冲入营来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怒,免得走漏了消息,引起崩溃,立刻让副将在这里主持防御,自己领了千人赶往缺口处,想要试图挽回败局,一路上碰到溃兵说许无忌劝降的事情,他心中更是凉了一截,他是知道许再思在军中的威望的,至少不下于自己,虽然自己将大部分许家的心腹送回了越州城囚禁起来,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武勇都中许再思的影响还是很深,在形势有力的时候也还罢了,眼下战局不利,若再有许无忌这个小鬼在一旁煽风点火,只怕便大势已去,不可收拾了。
徐绾一路上正想到“煽风点火”,便只见后营猛然升起几团火光,显然是镇海军破营之后,立刻直扑后营,纵火焚烧起来。见到这般情景,徐绾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喉头一甜,口中便感觉到一股温咸的液体。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与吕方大军对峙,殚心竭虑,操劳之极,现在又突遭这等打击,竟已经吐血了。徐绾身后的兵士们看到后营火光四起,顿时哗然,这后营之中不但有军中的粮秣,还有许多将士们多年的积蓄也在其中,眼见得已经尽数落入敌军手中,再联想起前营镇海大军如此威势,叛军士卒军心顿时大乱,眼见得便要解体。
为王前驱 第385章 杀俘
第385章杀俘
叛军大营帅帐前的空地上,吕方高踞在上首,两厢里将佐如雁翎一般排开,平日里一张和蔼可喜的圆脸上满是肃杀之气,场中跪伏着二十多条汉子,正是被俘的叛军将佐,个个身上血迹斑斑,衣甲不全,被捆的结结实实,狼狈不堪。原来自从徐绾逃走之后不久,叛军群龙无首,又遭到几面夹击,不久后便土崩瓦解,除了少数逃出去以外,悉数都弃甲投降,刘满福领着骑兵和部分生力军直往越州去了。
吕方打量了一会儿下面被俘的叛军将佐,冷哼了一声,转头对一旁侍立的罗仁琼使了个颜色,罗仁琼会意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高声道:“你们当中有谁知道徐绾的下落,快快报上来。”
下面的俘虏们顿时一阵骚动,他们互相交换着探询的目光,过了半响之后,方才有人答道:“徐贼听说天兵攻入营中,便领兵前往救援,中途见后营火起,见事不可为,便变装独自逃生了。”
罗仁琼冷哼了一声,两名一旁侍立的军士立刻走进人群中,将方才说话那人拖了出来,那人穿着一件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圆领长衫,身材高瘦,倒不像是军中将佐,却是赵益彰,罗仁琼打量了一会,眼前此人打扮也就比路边的乞丐好上一线,怎么看也不像是叛军中的谋主一流人物,不由得心中生出疑惑来,不过他既然说知道徐绾的下落,便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徐贼往哪个方向跑了?”
赵益彰却不径直回答,忝笑道:“将军可否行个好,替我解开了身上绳索,也好说话。”
罗仁琼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一旁的军士上前替赵益彰解开了绳索,。赵益彰惬意的甩了甩手脚,想要让被绳索捆麻了的手脚气血活动开,却看到上面那个黑脸将军脸色越发阴沉,眼见都要滴出水来了,赶紧笑答道:“依小人之见,徐贼定然是往山阴,沿着会稽山麓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罗仁琼皱了皱眉,却有些不信,此时越州相邻诸州,除了台、明两州之外,都是吕方的控制范围,徐绾一个北方人,口音、相貌都很显眼,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按说明州赵引弓也起兵叛乱,他最大可能的投奔方向便是往东去明州,也难怪的罗仁琼不信,他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说他往西南方向,是何理由?是你亲眼所见的吗?”
“那倒不是,小人未曾与徐贼在一起,乃是猜测而来的。”
罗仁琼闻言大怒,上前一脚便将赵益彰踢到在地,骂道:“你这贼厮,不是亲眼所见,居然也敢乱说,定然是徐贼的死党,来人啦,快些将其拖出去砍了。”
这赵益彰先前在徐绾那里好不容易逃过了一次杀身之祸,可转眼之间镇海军便攻了进来,乱军之中他只能死死跟着指挥叛军的副将一起,毕竟这样活下来的概率要高得多,结果最后一股脑儿被镇海军所俘虏,下面的士卒以为他也是叛军将佐,便将其关在一起。可他少时又未曾打熬筋骨,那里吃的住被绳索紧紧捆绑之苦,眼见得刘满福开口询问徐绾下落,他暗想无论如何先解开了身上绳索再说,于是便开口应答,却没想到却引来杀身之祸,他口中住分辨,可被那两名腰圆膀粗的亲兵拿住双臂,便如同待杀的鸡雏一般,动弹不得。
正当此时,外间进来一名校尉,赶到吕方身旁,低声禀告了两句。吕方听到一般,不由得惊讶的“嗯!”了一声,高声道:“且慢,把这汉子带上来。”
赵益彰被带到吕方面前,他刚刚从奈何桥旁走了一遭,此时还是惊魂未定,竟然忘了见礼,结果膝弯被后面的军士踢了一脚,一下子扑到在地上,双膝摔得生疼,这才醒过神来。吕方又问了他两遍,他才反应过来,答道:“小人乃是从诸般情况推测出来的。”
吕方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将推测的过程说来与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