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杳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忙不迭把不知不觉挤到床中间的平安推开,乖乖躺下,拉好被子,乖乖地盖到下巴处,闭上眼嘟囔着:“那我还没醒的。”
绿腰失笑,连忙说道:“反正是要等娘娘可以完全下床为止,娘娘如今虚弱得很,怎么也要躺了十来天。”
她故意重读某些字,眨眨眼,俏皮说着。
路杳杳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眼睛亮晶晶的,冷静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李家那对姊妹花前日要出城逃往汀州,结果还没出长安地界就被山贼劫走了,不见了。”绿腰压低声音,痛快说道。
路杳杳躺在床上,眨眨眼,无辜问道。
“长安哪来山贼。”
“是啊,哪来的山贼,大概是运气不好吧。”绿腰若有所指地说着。
她沉思着,张了张嘴:“爹还是殿下。”
“应该是相爷。”绿腰坐在脚踏上,低声说道。
“哦。”路杳杳长长应着,咋舌道,“□□,长安城中掳人,这胆子也太大了。”
绿腰没说话。
她没说,当日相爷虽然看了一眼娘娘就走,可转身离开时的脸色虽然平静,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可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怒极了。
白月如做得那件事情尾巴都没收拾干净,一下就被查了出来,若她得罪的是其他人大概真的就直接掩了过去。
可现在昏迷不醒的是路杳杳,是路相的掌上明珠,是东宫的太子妃,这事就不会是闺阁内的小打小闹能糊弄过去的。
显然太子和殿下都不打算这样掩盖过去。
“李家女孩众多,不过是一对妾侍所出的庶女,她们有胆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要付出代价,而且李家如今连击鼓都不敢,已经闭门三日了。”绿腰冷笑的同时不免觉得心寒。
“那现在人呢?”
“不知,娘娘昏迷这几日,宫内宫外热闹得很,宫外的事情都是卫风传话的。”
卫风是侍卫,出入宫廷较为方便。
“卫风呢?”她抬眉一扫,窗口果然没有卫风沉默的身影。
“昨夜守了娘娘一夜,刚刚被红玉赶去休息。”绿腰叹气,“殿下白天上完值,晚上就来看娘娘,呆到子时才离开,这几日瞧着憔悴了不少。”
“让他醒了来见我吧。”
绿腰点头应下。
“爹来过了吗?”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平安的爪子,复又问道。
平安索性整个人都躺在床上,乖乖伸出爪子任她摸,尾巴时不时晃一下,难得乖巧。
“娘娘还不曾回东宫,相爷就在春和门等着了。”绿腰觑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但相爷拒了太子的邀请,没进来,看了一眼娘娘就走了。”
太子不能与朝臣过于亲密,而东宫太子妃已属于皇宫内院之人,即使路寻义是她亲父,没有圣人旨意也不能进出东宫,即使是太子相邀。
路杳杳捏着落在手中的白毛,定定地看着,目光迷离悠远。
她想起三岁那边,她被哥哥抱回别院,爹爹也不过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匆匆回了路宅,那里高朋满座,人来人往,再是热闹不过。
半月后,亲手把娘送走之后她和她哥被接回路宅,过上了人人倾羡的世家子弟的日子。
十三年过去了,事情好像又诡异地重叠在一起,毫无变化地重复着,只是不知最后的结局又是如何。
就目前而言,白李两家都没有落到好处,甚至损失颇为严重。
她手心一湿,回神低头,只看到平安又开始舔人,嫌弃地把手中的水渍重新擦回她白毛上。
平安不解,坚持伸舌头舔着她的手指。
“算了,我头疼,给我请个御医来。”路杳杳突然捂着脑袋说道。
绿腰大惊,正准备起身喊人,就看到路杳杳对着她眨眨眼,哼哼唧唧道:“我要在床上躺……十天!”
她勾起没有血色的唇,娇娇说道:“去叫人吧。”
绿腰失笑,连连点头。
“来人啊,娘娘头疼,快去请太医。”没多久,绿腰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兴庆殿顿时乱了起来。
门口,白月如穿着纯白色衣裳,不做一点金丝,一声朴素,直接跪在台阶下,面前是一张小矮座,佛经堆满案头。
她闻言,连忙抬头向里面张望着,奈何被小丫鬟挡得严严实实。
太医院院正是个发须花白的老人,被人急匆匆拉来,一入内就听到太子妃哽咽地说道:“就是头疼,腿也疼,哪哪都疼。”
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一旁春嬷嬷心疼极了,揉着她的额头,细声安慰道:“娘娘忍忍,太医很快就来了。”
红玉拉着死活又要上床的平安,红着眼,小圆脸哭得泪痕斑斑,也跟着哭:“娘娘不疼,很快就好了。”
挣脱不开的平安死心了,趴在地上又开始装死。
太医一见这模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