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晨一听到路相二字就耷拉着脸,委委屈屈地说道:“大伯说等我及冠后再取字。”
温归远点头:“迟些也并无不好,二十及冠,不迟,我表字也是及冠之时,饮冰先生为我取得。”
路远晨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大昇流行开蒙即取字,但路寻义却是一直没有给路远晨取字,可把一向爱出风头的路远晨急坏了,偏偏又不敢问路相,只好一直憋着。
现在听到太子殿下也是这样的情形,心中便多了几分亲昵。
一口一个姐夫简直像是不要钱的,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底都掏空了。
路杳杳听到最后,见他连自己五岁那年被路相惩戒,吓得尿床之后的时候都要讲出来,忍不住咳嗦一声。
路远晨下意识住了嘴,和路杳杳如出一辙的大眼睛不解眨了眨。
温归远看着,越发觉得这位堂弟确实可爱憨厚。
“姐姐。”路远晨黏黏糊糊地喊了一声。
路杳杳捏着酒杯,给温归远倒酒,无视他渴望的眼神,自顾自地给在他面前放上一碗酥奶。
“菜都冷了,这道鹅鸭炙是富贵楼的招牌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开口的理由极为体贴。
温归远只是笑着,扭头看着一侧的路杳杳:“出嫁前,路相可有给杳杳取字。”
路杳杳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端起龙井冷静喝了一口,笑说道:“瑶姬。”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瑶姬。”
她又补充了一句,她的杳杳和瑶同音,这才多说了一句。
“瑶姬。”温归远把这两字在嘴边回味了一遍,“名副其实。”
“瑶姬。”他含笑着,又念了一遍,流声悦耳,清音入杳。
一侧的路杳杳倏地红了脸,耳朵都微微发麻,好似这两个字在耳边吹得她头皮发麻,心如擂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她的字。
“我姐姐自然是最美的!”
吃饭都堵不住那张破嘴,路杳杳再多的羞怯都被他打散,瞪了路远晨一眼。
路远晨无辜地眨眨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三人之后就着闲话随意聊着,路杳杳没想到温归远对长安城竟然颇为熟悉,完全不像半年前还在陇右道,多年不曾回京的人。
“就像杳杳喜欢看陇右道游记一般,我也很喜欢看长安城带出的书,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熟悉了。”温归远淡淡解释着。
路杳杳突然有点心虚,这桩婚事的开头是她用几本陇右道游记,设计大长公主得来的,误打误撞成了,今日被当事人随口提起,莫名觉得慌张。
她爹说得对,若是开头错了,今后都将难安。
她咬咬唇,没说话。
温归远却没察觉出她的异样,只是扭头和眼巴巴看着他们的路远晨继续说话。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路远晨看了一眼路杳杳,小声说道:“富贵楼今天出了新话本,我准备听一下。”
“话本?”温归远只当小孩子心性,笑说道,“很特别吗,让你在这里特意赶来。”
路杳杳笑眯眯地扫了路远晨,态度温和可亲。
路远晨抠抠手指,小声说道:“我就是无聊。”
“爹布置的功课写好了吗?”路杳杳随口问道,“怎么就这么不务正业来听话本了。”
路远晨大惊失色,可怜兮兮但又强词夺理道:“没有的事,大伯让我出来玩的。”
一副心虚之际的样子,倒是符合他之前无聊出来看戏的话格外吻合。
路杳杳脸上的笑得越发温和了,路远晨扣着手指,小脸通红。
“出门散散心也不错。”最后是温归远打着圆场。
路远晨眼睛一亮,立马跟了上去,甜腻腻地拍着马屁:“姐夫说得对,姐夫真好。”
三人说话间,只听到楼下有些骚动,紧接着是惊堂木的声音响起。
路杳杳坐直身子向下看去,只看到一个留着年轻的读书人坐在上首,一脸严肃,右手抬起,起了势。
“今日要讲一个的故事就是发生在我们大昇,说是前朝有位娇滴滴的美娇娘……竟被人嫉妒,让人放了家中恶犬出来咬……那美娇娘性格温顺,不愿惹事……竟不了那毒妇仗着家世颠倒黑白……”
温归远越听脸上笑意越深:“这话本倒是有趣。”
这故事不就是路杳杳和白月如那点故事的变化版本吗。
他抬眉看向路远晨,漆黑的目光敛着光,直透人心。
路远晨没憋住,先心虚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