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见他沉默地站着,好似一座雕像,没了七情六欲,少了痴贪嗔怒。
他从未见过殿下这般模样,一向理智从容的人何曾有过这样的失态,他在自己一直坚定地信念上第一次迷茫了。
“殿下。”他苦涩喊道,“娘娘性格温柔体贴,殿下为何不解释清楚。”
温归远眼珠子一动,闻言轻轻笑了一声:“不一样了。”
“我带她过了世家女的那条河,如今却要她独自一人回去,她也许会不计较这段错误的事情,却也不会在像以前一样。”他喃喃自语。
他给了她错觉,让她觉得这段感情和其他为了家族嫁给别人的世家女不一样,可到头来却发现这段婚姻不仅一样,甚至更可恶。
至少别人都是知情的,做好了准备,而她是被仓皇地推了上去,最后又狼狈地摔了下来。
她一定恨极。
梦中那双含泪带恨的目光终于实现了。
旭阳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殿下说的话。
“所以殿下不努力一下吗。”一直沉默的旭日开口说道,“就像殿下从鄯州到长安城一样,殿下既然选择不了,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旭日常年不苟言笑,面容极为冷峻,此刻说着话也是冷静直接。
旭阳吊着一口气,看着殿下,一边觉得旭日难得说了句正常话,一边又怕殿下暴怒,波及无辜。
温归远捏着那张帖子,帖子右下角的柳文宜三字被揉的不成模样。
“你说得对。”他笑了笑,笑容浅淡,带着最后一点魄力的倔强,向着门口走去。
“备马,去柳府。”
路杳杳心情不好,哪怕她此刻笑脸盈盈。
“路相让我发的帖子,你第一次不来,他便让我发第二次。”柳文宜解释着,“大概是怕你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路杳杳靠在软靠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柳文宜看着她不说话。
路杳杳含含糊糊地说道:“昨夜没睡好,不碍事。”
“我想是路相知道了什么,你若是不愿告诉我,记得告诉相爷,相爷总是有很多办法的。”柳文宜笑说着,“自小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办到。”
路杳杳充耳不闻,只是一心扔着鱼食,盯着那群汹涌而来的鱼。
“你看,你只有有吃的,总有人会扑上来要你的东西。”她笑说着,“幼女抱珠过闹市,怀璧其罪啊。”
柳文宜担忧地看着她。
“可是和殿下闹矛盾了?”
路杳杳把手中的鱼食全都洒向水面,见那群大红色锦鲤争相恐后挣扎而出,所到之处水波荡漾,群鲤震动。
她本想说没有,可对着好友却又说不出口。
“你说爹知道吗?”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我之前问过,他说他不知道。”
“我信了。”
“不过我忘了,他小时候骗我吃药,还会装模作样,极为逼着地假装那碗是糖水。”
她呲笑一声:“我怎么就这么记吃不记打啊。”
柳文宜脸上笑容彻底敛下,盯着面前拿着帕子一根一根擦着手指的人,动作温柔又带出一点强迫之意。
不过没关系。”路杳杳抬眉,笑了笑,“这次我会一点点报复回来。”
“凭什么总是骗我。”她冷笑,琥珀色的眼眸带出一点冷意,“我信他,却不是让他们骗我的。”
“你要做什么?”柳文宜见状,担忧说着,“千万不要冒险。”
“若是殿下对不起你,也不值得你违背本心,做下错事。”柳文宜温柔劝道,“总归是不值的。”
“他不喜欢我,我就让他喜欢我。”路杳杳嘟嘴,好似一个天真无辜的人,喃喃自语,“我也要让他尝一下摔下来的滋味。”
柳文宜担忧地握住她的手,小心问道:“是因为殿下吗?”
路杳杳还未说话,就听到柳府管家匆匆而来:“太子殿下来了,就在门口。”
柳文宜一惊,一时间没了主意。
“杳杳可要回去。”柳文宜问。
路杳杳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抱剑而立的卫风身上,卫风察觉到她的视线,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倏地一笑,眨眨眼,施施然起身:“自然回去。”
她站在凉亭正中,转了一个身,笑问道:“我今天好看吗?”
柳文宜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好看。”
路杳杳本就绝色,今日又是精心打扮,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
她露齿一笑,红痣绚烂,眼波横注,盈盈脉脉。
“杳杳。”柳文宜瞳孔一缩,下意识喊道,却见路杳杳裙摆飞扬,转身离去,海棠色裙摆上的金丝流云花纹在日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