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路杳杳踏出院门前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江月楼,可惜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紧闭的窗户。
“卫风。”路杳杳愣愣地看着那扇雕着鹤龟花纹的窗户,轻声说道,“我这里突然好难过。”
她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眉心不由蹙起:“他明明不是哥哥啊。”
站在她身后撑伞的卫风脸色微微发白。
“姑娘。”
那双一向沉默深邃的眼睛看着那张落寞而不解的小脸,不由握紧手中的竹伞。
“回去吧,雪大了。”她收敛了迷茫地神情,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感受着冰凉的雪花落在自己手心,笑眯了眼,“回去吧,这天也太冷了。”
卫风嘴角微微抿起,手中竹伞遮在她头上,为她遮风挡雪,任由自己黑色肩头上落满白雪。
红玉回来的时候,路杳杳笑说道:“好浓的药味,去换身衣服来。”
“有吗。”红玉举起袖子闻了闻,“江先生的药好浓的红参味啊,我这提一路回来就有味道了。”
路杳杳闻言,长叹一口气:“红参补气,伤了根本的人才要补气,我记得你带了一根百年红参,拿过去给他吧。”
红玉哎了一声便又走了。
“对了,你给那位红玉姑娘抓药的时候,可有说过那了贴药和红参补气丸之后,那位江郎君会留下红参的味道,直到不再吃药为止。”回春堂的大夫抓着小药童问道。
小药童浑身一僵,可有害怕师傅的责骂,只好干巴巴地撒谎道:“说……说了说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旭阳撑着伞送绿腰回来。
“多谢阳率卫。”绿腰衣裙清爽站在台阶下,突然看到他肩头的白雪,愣在原处,脸颊却是蓦地泛出一点红意,“阳率卫可要进抱厦暖和暖和。”
“不碍事,绿腰姑娘回去吧。”他撑着伞站在台阶下,随和又温柔地看着她,直到她入了屋内,这才转身离开。
“旭阳送你回来的。”路杳杳早早窗户门口看到了,但还是假装不知地,一本正经地放下手中的书眨眨眼打趣着。
绿腰蓦地想起一路走来旭阳身上皂角的味道,不受控制地先红了红脸,难得没有出声反驳着。
但她很快冷静地转移话题:“谢家的事情有眉目了。”
路杳杳饶有兴趣地盘腿坐着。
“淑妃原名谢瑶,乃是谢家幼女,在杭城并不出名,自幼性格温和,及笄当年恰逢圣人大选,哪里也是轮不到谢家的,只是不知道谢家夫妇使了什么手段把人送入队伍中。”
路杳杳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皇宫哪里是这么好呆的,多少人进去了便再也没有消息,但已经有数不清的人前仆后继地扑上去,盛宠如淑妃不也差点没命,甚至没保住自己的腹中唯一的孩子。
“淑妃并不情愿进宫。”
“不,淑妃娘娘是情愿的。”绿腰脸色凝重地点点头,“谢家一个老嬷嬷说,虽然谢安原本是打算把人塞进去的,但一开始淑妃死活不同意,但后来小娘子又是自己开口说要入宫的。”
路杳杳惊讶地睁大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腰脸色凝重。
“淑妃刚进宫的时候,皇后曾借着一个由头怒斥过她,娘娘还记得吗?”她轻声问道。
原本歪走的路杳杳沉默片刻后瞬间坐直身子。
“品行不端,不守妇道。”
她一愣,压低嗓子:“难道是真的。”
绿腰摇了摇头:“不知是真是假,只是听闻淑妃及笄那年去山上上香时,曾经救过一个男子,那个男子被她偷偷养在别院中,受了重伤,养了三个月才好,但是后来那人便消失了。”
路杳杳沉默:“谢家夫妇知道吗?”
“应当是知道的,淑妃有段时间被禁足了,那男子借着杭州城正在为圣人大选挑选适龄娘子时消失的。”绿腰特意强调着。
“那男子是谁查出来吗?”路杳杳和她对视着,小声问道。
“没有,谁也没见过那人,只是听老嬷嬷说,小娘子身边的丫鬟落水前曾不小心透露出来,那个男子应该是长安人,当时中了剧毒,淑妃还花了自己的贴己钱去请大夫的。”
路杳杳眼皮子一跳。
“淑妃和谢家夫妇的关系便是自从那个男子消失的时候才开始不好的,这些年淑妃一直不曾宣谢家入长安,生孩子还拦了好几次,只是不知这次圣人千秋为何又请圣人下旨把人请到长安城。”
“但听说千秋大宴一结束就立马让侍卫把人送回杭城了。”
路杳杳撑着下巴,靠在软靠上,神色奇怪地说道:“说起来,之前千秋的时候,你当时看得出淑妃和和谢家关系不好吗?”
绿腰摇头:“若是不好怎么会和皇后因为谢家的位置据理力争,最后把事情闹大,一半多的事情都压倒娘娘头上了呢。”
“可她因为谢家座位的事情来东宫找过我两次。”路杳杳比了个手势,越发惊疑地硕大,“因为宫宴上的安排来寻我便罢了,扯虎皮拉大旗,震慑凤仪殿,可为这些事情,她才来过一次,倒是为了谢谢家跑了两次。”
“好生奇怪。”她柳眉蹙起,越发不解。
绿腰严肃说道:“也不知是真讨厌还是保护谢家。”
路杳杳依旧眉心没松开:“若是为了保护谢家,倒也说得通,今日所见,谢家夫妇来长安迟早会惹祸,还不如在杭州城呆着,反而翻不出水花来。”
“罢了,此事与我们无关,还是少沾为妙。”路杳杳揉了揉眉心,“淑妃也不是良善之人。”
“娘娘说的对,早些休息吧,明日殿下就要来了。”绿腰上前,抿着唇笑了笑,“今日出门看到路上的绢花手帕早早就被买空了,胭脂衣服店生意可好了,娘娘今夜可要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