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情况就是在于太过安定,谁先动手谁就失了先机,但殿下却还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是来查案的。
只有日日做贼,没有整日防贼的。
殿下只需要一点动作,警惕躁动地便是他们。
“那我这就去台州把人带出来。”
“殿下。”门口有人踏着雪,靴子因为匆忙走动,发出难听吱呀的声音。
“明州奉化长史清宴昨日午时带兵入越州。”士兵低声说道。
屋内一静。
“明州?”旭阳皱眉,“明州靠海,奉化长史乃是整个江南东道海军基地,清宴年少有为,是难得的实打实凭着战功升上去的长史。”
“最是趋利避害之人。”他不安地看了一眼温归远,见殿下神色沉默不由也跟着敛眉不语。
“怎么回事?”温归远眉宇晕着一团阴霾,冷冷问道,“谁下的手令。”
门口士兵缄默片刻,这才沙哑地说道:“太子妃的手令昨日辰时末刻快马送出越州,午时初刻清长史带兵入城,酉时三刻,越州封城。”
温归远心中咯噔了一下。
“月楼呢?”他下意识问道。
“越州兵防被清宴全部控制了,我们的人出不来,也递不出消息。”
旭阳握剑的手一僵,温归远眼皮子狂跳。
越州出大事了!
“也不定是和江先生有关。”旭阳打破沉默,哑着嗓子说道。
“清宴祖辈都是屠夫,就算自身能力过硬也不能一路平安在江南一带站稳脚跟。”温归远冷静下来,不由苦笑,“江南的水,历朝历代就不是这么好踏入的。”
旭阳一愣:“你是谁,他是……”
‘路相’二字被他淹没在唇齿间。
温归远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早该想到的,路寻义怎么会让杳杳独自一人来这趟浑水,若是有清宴倒也说得过去。”
谁不知清宴手中有一支奇兵,个个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利器,若是路杳杳真的在江南出了意外,这支队伍绝对可以把人带出来。
“那太子妃为何要封城越州。”旭阳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眉心不忍跳动了一下。
温归远沉默。
“这次下江南我这个眼皮子就没停过,就知道要出大事,没想到来得这么措手不及。”他最后叹气。
“台州太守悄悄带到杭州,交给旭日看着,你随我去越州。”温归远起身,看着远处密布的乌云,一场大雪又要来了,“即刻。”
“是。”旭阳不敢耽误,连忙出门轻点人数,准备出发。
太子妃所在的别院被清宴带兵府兵层层围着,院子本就空旷,如今站了陈兵列甲的府兵,越发显得森严空旷。
路杳杳站在一个小院门口,清宴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耳边是顺着冬日寒风飘来的咳嗽声,撕心裂肺,鼻尖飘荡着浓重的草药味。
天边的那朵云压了过来,天色阴沉黑暗,大雪即将来到。
“大夫请来了吗?”她扭头轻声问道。
“请来了请来了,正在院外候着呢。”清宴连忙说道。
路杳杳冷淡地点点头:“劳烦清长史送进去吧。”
清宴自认为也是个能言善道,头脑灵活的人,现在夹在路家两位娘子郎君当真觉得头疼,这事到哪都是一个烫手山芋。
“那娘娘可要去看看。”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着。
路杳杳淡淡扫了他一眼,浅色的眼波映着雪色格外平静:“明州处置使病退多月,职位空缺许久。”
清宴眼睛一亮。
“去吧,此番上长安还需清长史派人护送。”她垂眸,纤长浓密的鸦羽颤了颤,低声说道。
“万事还需解开心结啊。”清宴临走前,忍不住低声劝了一句。
路杳杳看着他离开,沉默地看了许久那扇紧闭的窗户。
屋内的声音停了片刻,那扇窗户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只是刚刚推出一条缝,路杳杳呼吸一怔,眼波微动,立马转身离开。
大雪终于再一次落下。
鹅毛大雪纷纷而下,路杳杳走到半路路遇大雪,不得不站在廊檐下看雪。
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很快就化在手心,湿漉漉的水渍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寒风吹来带来一股寒意,嫩白的手指被吹得通红。
路杳杳失神地盯着手中的水渍,突然起身踏入重新踏入雪地中,雪花悠悠落下,不一会儿就落满她的发梢衣袖。
冷。
江南的雪,比着长安的要冷一些,也让她倏地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