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慎重一些,毕竟涉及江南道,李尚书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路远道同样笑说着,意有所指,却又几乎**裸地指出李家在此事也并不干净的可能。
李承恩脸色一变。
“胡言乱语。”他怒斥道。
路远道却开始沉默,半阖着眼不说话。
“既然问心无愧也不必恼怒。”一直沉默的路寻义开口说道,“路员外郎说的对,不过是查个帐罢了,我大昇内部之事,何须在意其他外人的眼光。”
自从路寻义开口加入战场后,朝堂上更多人下了场。
热闹极了。
“太子意下如何。”圣人看了许久,突然问着一直不曾说话的人。
温归远心神一冽,上前躬身说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现在既然争执不下,便要查清楚免得坏了各位的情分,如今最大的问题还是要查清五部为何大量买盐。”
他冷静地抛出一个重要问题。
越州可是产厌大州,五部为何频繁买盐。
圣人脸色一冽,手中的扳指转得越发勤快。
朝中风向一转,路远道轻轻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圣人一锤定音。
李承恩抿了抿唇,却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惶恐之色,能走到李家这样的位置,这些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
“禀圣人,微臣也有事启奏。”就在退朝前,新任御史台大夫张辉生突然上前说道。
御史台自从换了这位年轻的寒门御史大夫好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开始规规矩矩做御史大夫之职。
一边掌邦国刑宪、典章政令,令凡天下之人有称冤而无告者,与三司诘之,一边是凡中外百僚之事应弹劾者,大事奏弹,小事署名。
御史台气氛焕然一新,再也不是揪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喋喋不休,入职时间不长,却被圣人夸了不下三次。
“臣弹劾李家私掌江南河运,以权谋私,广下门生,一手遮天,侵吞税务,祸害百姓,占据水运,祸国殃民。”张辉生上前不卑不亢说道,同时递上一本黄册子。
温归远一直低垂的眉眼倏地抬起,快速地扫了一眼最上首的圣人,最后落在路远道身上。
路远道的唇色微微泛着白意,深绯色官服衬托着他脸颊有些异样的苍白。
他的视线正落在路寻义身上。
众人目光所在的路相却还是不动声色,俊秀斯文,毫无攻击力的温和模样。
路相这一出,瞬间把所有仇恨拉倒自己身上。
李承恩原本还算平和的视线瞬间露出恶毒之色。
原本还在焦点的路远道没了恶意的打量琢磨,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盯着手中的玉笏,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事,完全不受控制了。
第97章
谁也没料到, 一个朝堂上的弹劾竟然能产生这么大的动静,朝堂风波瞬间波及到民间甚至后宫。
李家嫡系女子太少了,唯一一个嫡系今年才及笄, 尚未来得及送进宫, 几个庶女倒是早早入了宫,却被皇后和淑妃打压地抬不起头。
皇后大概是得到了一点风声,直到李家此事不会简单结束,竟然莫名当众罚跪折辱李嫔和李美人。
结果李美人不堪受辱直接在凤鸣殿撞柱身亡了。
最重要的是李美人原来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白李两家联盟岌岌可危。
路杳杳听的咋舌,放下手中的话本,不解问道:“皇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只是非蠢即坏。”绿腰坐在一侧绣着花络子, 叹气, “李美人有孕却一尸两命,圣人会为此大动肝火, 直接禁足皇后, 眼下无事,宫中已经不能随意走动了。”
路杳杳摸了摸肚子, 皱皱眉:“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李家想要插足后宫许久, 在没有足够尊贵身份的时候, 妃嫔膝下有子嗣是最重要的,不应该有个两月身孕还浑然不知情啊。”
绿腰摇摇头:“只是听说两位李家人也斗得厉害,那个李美人又宠, 又和淑妃走得近, 李嫔倒是两不沾, 只是圣人早已不踏入芬芳殿,幸好生母在李家还颇受宠,在宫中还算过得去。”
路杳杳略带深思地摸了摸肚子, 推开平安凑过来吃东西的狗头,笑了笑:“罢了,总归是白李两家狗咬狗,只怕李家现在能气死平白失去一个依靠,殿下回来了吗?”
“说是今日在政事堂用膳,不回来了。”红玉脆生生地说着。
路杳杳蹙眉,突然叹气:“不该如此仓促的。”
仓促,这件事情一开始就给了路杳杳这样的感觉。
所有事情都像是被突如其来架在台子上的雕塑,连着基本地塑漆都还刷干净,就开始敲锣打鼓,粉墨登场,荒诞又正式,慌忙又急行。
“不行,我眼皮子一直在跳。”路杳杳压了压眼皮,不安地说道,“长安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绿腰和卫风对视一眼,柔声劝道:“如今外面乱得很,已经牵扯至少三家,今早城北大理司直徐家天还未亮就被千牛卫带走了。”
“李家为何会和大理司直搭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