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做主审,大郎君做辅审,三日后开堂。”
卫风不急不慌地说着。
“哥哥做辅审?”
路杳杳一愣,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三个字——莫须有。
圣人到底是按耐不住了,终于要对大昇世家最顶峰的那座高峰发起攻击了。
这事做得太着急了。
她不由心惊胆战地想着。
这些手段对其他世家也许是雷霆,但对历经三朝,还处在巅峰的白家却不过是隔靴挠痒,微不足道,甚至还会引起世家的反弹。
她想起早已尸骨无存的袁相袁思楼。
“白家如何应对?”她不安地按了按眼皮子。
“推出一个旁系,那旁系被捉拿时便已经认了。”
路杳杳虽然心中早已知晓,但还是叹气。
这几乎是世家一贯的手段,且越早越好。
“娘娘,淑妃递了帖子来,请娘娘三日后在花萼楼相聚。”就在此时,红玉拿着一封大红色鎏金帖子走了进来。
第100章
沧骸浚横流, 八面来风雨,长安的气氛如树叶上的摇摇欲滴的水珠,所有人都在等着最后的掉落, 可偏偏,那长长的翠绿叶子和那滴水滴都拧着最后一点力气,相互焦灼谁也不肯先松手。
圣人病了的消息不知为何还是传了出去,按理原本应该会有大量的风言风语, 可现实却是所有留言都随着那日的春雨诡异得消失不见, 只留下讳莫如深的只言片语。
这大概是长安城最难熬的春天, 连最是热闹的章柳台都人烟清冷, 朱门高台大门紧闭, 盛宴难闻踪迹,连着天气都随着那场大雨开始倒春寒。
朝堂上的动静早已波及到内殿,太子殿下早早下了禁令,严谨宫娥黄门走动,所有人没有当值都必须在屋内呆着。
各宫各殿皆是如此, 可此刻,淑妃却是破天荒地递了一张帖子给东宫。
“淑妃在后宫多年能倚靠的只要圣人。”路杳杳抱着平安取暖,伸出一条腿架在太子殿下膝盖上,“现在难道不该一心扑在圣人身上吗?”
温归远动作轻柔地捏着她的小腿:“圣人如今住在乾阳殿, 皇后和淑妃都不能靠近,就算是路相每日能见的时间也格外短。”
路杳杳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怎么听闻八年前圣人大病, 只有淑妃一人能贴身照顾, 此事之后, 她从淑美人直接跃了四级成了暮霭殿的淑妃。”
两相比较之下,今年莫名的不待见,便越发觉得莫名怪异。
“嗯。”温归远点头, 意味深长地笑着。
“那个时候圣人正当壮年,却被世家压制多年,满腔抱负无法实现,但病愈之后之后没多久,路相上折要求推行改良的科举制,之后又彻底推行出去,而且就是那年之后,圣人开始逐步挣脱世家的桎梏。”
温归远说的平静,路杳杳心中却是波浪横生,一个隐秘的心思在心底燃起一个小小的火苗。
“圣人病得很严重吗?”她含糊问道。
温归远失笑:“我又没见过御医,倒是你,不是在乾阳殿呆了许久嘛。”
路杳杳讪讪地皱了皱鼻子,小声说道:“太医说脉象强壮,之后抓到是那些宫娥黄门照顾不尽心的时候,圣人出来过一次,虽然有些消瘦,但是面色红润,看不出有啥不同。”
温归远浅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捏着她的小腿沉默不语。
“你不是这几天和哥哥一起去过好几次乾阳殿吗?圣人看上去不是很好嘛。”
“不过圣人之前确实失态过一次,说什么有人下毒,是睡夣了吗?”
“应该不是下毒,不如太医也不会看不出来。”
路杳杳揉着平安的大脑袋,喃喃自语。
“还疼吗?”温归远转移话题问着。
“不疼了,一定是刚才躺久了。”路杳杳午睡清醒,突然小腿抽筋,疼得小脸煞白,虽然后来被人揉开了,但是小腿肌肉伤到了,不能用力。
晚上下值回来的温归远听了此事特意捂暖了手,把她僵硬的肌肉揉开。
她很快就被转移心思,小心翼翼缩回腿,然后自己转个方向,把自己塞到温归远怀中,然后把脚塞到平安的肚子下。
平安原本睡得好好的,被人闹醒后,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扑闪着大眼睛。
“睡吧。”温归远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直把他舒服得用尾巴娇滴滴地缠上他的手腕,耳朵一垂,继续趴下睡了。
“平安一点也不像公狗,太黏糊了吧,还记吃不记打。”路杳杳一边嫌弃这狗,一边自己整个人挂在太子殿下身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好香啊,什么味道。”
路杳杳皱了皱鼻子,不悦地质问道:“哪来的味道。”
温归远捏着她嫩白的小耳垂,笑说道:“可能是政事堂最近都开始熏香了,睡吧,时辰也不早了。”
路杳杳被烘得暖洋洋的,挣扎地问道:“那你说我明天去赴宴吗?”
“想去便去吧。”温归远抱人抱在怀中,笑说道,“淑妃是个聪明人,这个节骨眼不会自断后路的。”
路杳杳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很快就闭上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