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况稍好一些,闻胤瑾才歉意开口:“实在是失礼,晚辈自小嗅觉就灵敏,像是这般浓郁的脂粉味儿一闻多了,就会忍不住打喷嚏。”
沈钟海眉宇语带犹疑:“可我家羽儿自小就是个爱美的,贤侄你看……”
闻胤瑾怔了一下,而后颊畔而后迅速飞上一抹飞红。
他眼睫快速眨了记下,羞涩垂首,急道:“不妨事不妨事,晚辈觉得,若是沈家姐姐身上的味道,晚辈的鼻子应是不会那么挑剔。若伯父不放心,晚辈可以先与沈家姐姐见上一见,试上一试即知。”
沈钟海:……
沈钟海歪了歪嘴,他这还没试探考验完呢,这混小子就开始惦记起见他的女儿。
奸诈!
真是太奸诈!
他瞅着面前这个面庞迅速红透的少年,一扫方才的苍白如纸,孱弱的病色瞬间去了大半,周身也多出几许这个年龄少年人所特有的鲜活。
手指轻敲,果断略过这个话茬:“听闻你上个月又生病了,最近身子可好?”
沈钟海自从进京以来,打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女婿。
京城中,与这位女婿脸一样出名的,就是他的身体。
听闻曾经在四年前的年宴上,大皇子随脚踢了他一下,当时就将他踢到吐血,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几个月。
三年前,有位楚国的使臣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扬言说要买下他手中最值钱的那间铺子,结果因为言语过激,当场就将他气到昏迷,最后敲诈了那使臣一大笔银子。
两年前,曾经在冰天雪地,有一位青.楼歌姬被外请出场歌舞时,偶见他一面,惊为天人,主动自荐枕席,结果闻胤瑾愣是被对方身上的味道熏到差点闭气,抬回府内躺了数月。
最近的一次便是上月,在程家公子的束冠宴上,有位贵家小姐拉着闻胤瑾落水,结果那位闺阁小姐被救下来后,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闻胤瑾却愣是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
总之,瑾郡王身体不好,是京城中人尽皆知的不争事实。
甚至还有好多人在私下猜测说,当今乾泰帝之所以会舍得给他一个郡王头衔,就是因为闻胤瑾的身体弱,这爵位可能享受不了多久,他就自己嗝屁了。
可以,作为未来女婿,他身子这般弱,可如何是好?!
闻胤瑾眼睫眨了眨,面色苍白地垂下眼睑:“身子已经好多了,其实小侄只是对那水有些……让伯父见笑了。”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马上就想起闻胤瑾幼时身体也是掉入冰湖才毁掉的,心中又是忍不住地一叹。
沈钟海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垂首一副惭愧模样的小少年,眼睛狠狠一眯,而后蓦然软了下来。
也罢,到底是老友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他还是要收敛一点,不要将人给吓着。
“男子在世,若是惧水,就应想办法克服,而不是任其总是成为弱点和隐患。”沈钟海放缓了语调,开口劝诫。
闻胤瑾眼底快速掠过一丝笑意,恭敬拱手:“小侄受教,之后自会更加努力一些。”
沈钟海看着他拱在身前的手,纤瘦,脆弱,苍白,甚至在用力时,可以看到淡色的青筋在手背与手腕上隐现。
不由出声劝诫:“既知身体不好,就更应好好调养。”
“晚辈知晓,其实最近几年已经调养得很有起色。若不是上月……这次伯父见到晚辈时,应是更健壮些。”
沈钟海抬头对上两个儿子的眼神,就知这人哪怕之前比现在能略有肉些,也没有多多少。
这样一想,他就又有些愁。
“晚辈府上的大夫说,晚辈以后只要不是再经历落水、受冻这种大波折,身体都将无碍。”闻胤瑾继续诚恳补充。
“那就好,那就好啊。”
闻胤瑾注意到沈钟海面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也不由地弯起唇角。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低声开口:“之前晚辈曾派人去江城询问六礼与婚期,伯父说要等到回京后再议,不知现在可否有什么章程?!”
沈钟海:……呵!
他刚对他心软一点,他就反过来将他一军。
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纯粹欠打!
蕙桐院中,沈精羽为了今日与小未婚夫的见面,一大早就对着镜子整理好着装。
今日她选了一件烟霞色的温婉长裙,脸颊上画的也是时下的京城最为流行的桃花妆。
她坐在桌前来来回回挑拣着果盘中的朱樱,一会儿选个最圆的,一会儿又选个最扁的。
见青黛几个神色紧张,一会儿备茶,一会儿备伞,好笑道:“不急不急,你们放心好了,没到临走的时候,我爹爹是不会放他来见我的。”
哪怕如今大晋民风开放,已定亲的男女共同出去游玩都不见得会有人诟病,她也知晓他家老父亲在担心什么。
他不在前院将闻胤瑾的心底话都套出来,是绝不会松手放人的。
这般说着,她又塞了一颗朱樱入口中,因为塞的过于随意,不小心沾染了一部分口脂到指尖上,她随意地用帕子抹了抹,又开始继续吃。
郁金看此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姐,说好的来京城以后您会淑雅一些呢?”
沈精羽笑嘻嘻地向她眨了一下妩媚的桃花眼儿,波光冽艳:“这在自家院子呢,关起门来谁也不知,等出去了,我一定不会这样。”
郁金跺了跺脚,但想想沈精羽说的见面时间可能会被拖到下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菘蓝小跑着跑进蕙桐院,赤芍几个立马精神起来,纷纷询问:“怎么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