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看客的叫好声中,老鸨笑盈盈地走下高台,在看到下面手执纸伞的姑娘后,还低声勉励了几句。
名唤菡萏的花娘向老鸨恭敬地福了福身,而后稳稳地拿着纸伞行至高台之上。
福身,起势,乐响。
菡萏唇含清雅浅笑,轻移伞面,露出姣好得仿若清水出芙蓉般的脱俗五官。
沈精羽一下子愣住。
沈云嘉还在与沈精羽说着下面菡萏姑娘身上的衣裙,说着说着,却没听到回应。她一转头,就看到沈精羽正愣愣地盯着下方高台上的姑娘,挪不开眼。
沈云嘉小声嘀咕:“这也能看呆?小姑姑你每天对着镜子都看不够吗?”
这样说着,她便也将视线从下面那位花娘的衣裙上,挪到她的脸上。
然后只是多看了两眼,便也跟着愣在原地。
沈云婉和沈云研几个见她俩表情不对,还有些好笑:“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这个花娘的舞姿就这般吸引人?可我还是感觉方才那位叫海棠的,功底更高些。”
沈云研跟着点头:“确实是海棠更加出色,我觉得若无意外,她便是今年的花魁。”
沈精羽与沈云嘉没有回应。
其他人还想再问上两句,就见沈精羽突然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
沈云嘉霍地一下转头,她的眼睛还是空茫的,明显现在还在回想,只是速度比不上沈精羽迅速。
“你想起什么了?”沈弛与沈强一齐询问。
只不过,沈弛的语气是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好笑,沈强则是在一本正经中带着严肃。
沈精羽激动地瞪大眼睛,将声音压至极低:“是红俏!就是那个被大哥通缉的红俏!”
她这话音一落,沈弛几个也都直起身子,坐在窗边向下细瞧。
通缉画像中的红俏,是一位妖娆妩媚的女子,与舞台上这位清丽脱俗的花娘,根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当真?可是我看着根本不像啊。”沈云研和沈云婉使劲地眯起眼睛,将舞台上浅浅含笑的女子仔细地瞧。
“我……也分辨不出。”沈弘开口。
沈云嘉这个时候终于从记忆中比照出那点微末的相似感,虽说这是在听到沈精羽的惊呼后才得到的提示,但,“这确实是红俏没错!通缉画像上的模样是着妆的,现在是换了一个风格的妆容,五官确实相似。”
沈强一直没有说话,他在判断人的五官与妆容上,并没有很强的敏锐力。
现在听沈精羽和沈云嘉两人双双肯定,他马上站起身:“那就不会有错!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上去抓人,还是先派人回去通知大伯?!”
沈弛也认不大出,但之前沈精羽的连番战绩,却让他足够信任。
而且,最重要的是,宁可抓错,不能放过。
“牡丹花楼的后楼,以咱们的身份肯定进不去。我现在就派人去京兆府叫人,再去寻人回去通知父亲。”沈弛开口。
沈弢也跟着点头:“再让人将前后门都守住了,免得她趁机逃走。”
沈精羽激动地直搓手,招呼大家:“快去叫人快去叫人!让大哥赶紧过来逮人!这什么舞也别看了,我和嘉嘉分别守着前门和后门。”
沈云嘉兴奋起身:“对,没错,我和小姑姑在辨识五官上比较敏锐,可以分守前后两门。”
“那我们就分拨陪你们,大家都小心。”
沈精羽等人离开厢房后不久,闻胤瑾就知晓了。
他疑惑地拧了拧眉,下面的歌舞刚刚进行到高.潮处,按理说,小未婚妻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回头对身后的松山低语了两句,便重新打量着这间花楼,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牡丹花楼后院,菡萏刚刚表演回来。
她刚刚表演的歌舞,是一曲红招袖,发挥超常,因此神色很是不错。
等回到寝房,她看了眼桌上茶壶与茶盏的摆设,眸光闪了闪,垂眸对身后的丫鬟道:“我有些饿了,你去下厨帮我端点热粥过来,先垫垫饥。”
小丫鬟喜气洋洋地应了。
今日菡萏表现不错,一旦她的身份被提升为花魁,以后她能够拿的月银与赏银也会多出不少。
“那姑娘您先等一会儿,奴婢马上就过去。”
等小丫鬟离开,菡萏才身姿婀娜地回身将门关上,眉眼倏然变得冷冽:“出来吧。”
房间中寂静无声,菡萏也没有很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走到旁边的圆桌旁,为自己斟了一杯凉茶。
半晌,一位穿着一身蓝布麻衣的面貌平凡小厮从屏风后的缝隙中走出。
“红俏,你这次从马大儒书房中取出来的重要东西呢?”
红俏抬眼看他。
小厮麻利地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丢到桌上。
红俏肃着脸色将令牌拿到手中,待仔细查验后,肩膀才微有放松:“你们的人可来得真晚。”
小厮嗤笑了一声:“不是我们来得晚,是你藏得太好了,我们愣是没有寻到你藏身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