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 一位年轻的俊秀公子眸光闪了闪, 而后微微侧头,没忍住地以拳抵唇,发出一声噗的一声轻笑。
这一晚,沈精羽一行人忙活到很晚,直到司录将所有人的讯息都登记完后, 才坐上马车,回到沈府。
忙忙碌碌的一晚上,之后不出意料的一.夜好眠。
等到次日晨起后, 沈精羽还有些恍惚。
昨晚一身男装行走在外,玩得太爽快了, 她感觉今日穿上女装后,那些飞扬出去的张狂都差点收缩不回来。
索性,当她对着镜子调试了一会儿后,还是成功找回了状态, 出门去与沈母请安。
沈母对于昨日发生的事已经了解,她在夸过几位小辈后, 就询问沈强:“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院试, 你今年准备得怎样?”
沈强想了想,道:“回祖母, 基本没有问题, 您只需等待我的好消息即可。”
沈弛与沈弘也道:“祖母放心, 强哥儿虽然年龄小, 但学问基础都相当扎实, 今年的院试不会有问题。”
沈弛和沈弘都已是秀才功名,两人是准备明年再下场参加乡试,考取举人。因此,今年时间尚算宽裕的两人,对于沈强的下场都非常上心,给他做了精心的辅导。
沈母转头,看向旁边最近又黑了一些的沈弢:“弢哥儿,你真不准备去试试了?”
沈弢垂下头:“祖母,孙儿已经决定了。”
他现在已得祖父允许,再过半月,在强哥儿参加院试之前就动身前往边关。
沈母对于沈弢的状况也有所了解,在科举上的天赋确实不佳,但在习武上,天赋却在所有沈家孙辈之上。
她看着眼前十四岁的大孙子,到了嘴边的话来回转了几圈,最后道:“那也好,我最近刚好也准备给你二叔他们稍些东西,待你离开时,便与押送队伍一起吧。”
沈弢眉宇舒展:“是,多谢祖母。”
沈大夫人看着庶子难得兴奋地舒展眉梢,眉梢先是皱了皱,后又轻轻地叹息。
十四岁了,现在再去参军从武,想必他与那位卢家姑娘,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当年沈弢对卢家小姑娘的那次救命之恩,让卢家这些年对自家老爷行了不少方便。原本她还想着,如果他自己能立起来,她就松松手。
但现下看来,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因为昨晚牡丹花楼的那场大火,今日京城中几乎都是昨晚的各类传闻。
什么敌国细作放火,什么马大儒案的最后一位人贩归案,就连以张元良、怀倩柔为首的偷.情男女,都在这些传言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张元良与怀倩柔昨晚各自归家后,因为体内的药性,各自叫了大夫。
只不过,怀倩柔是在喝了郎中开的苦汁子后,泡了小半宿的冷水澡,晨间天亮时就昏昏沉沉地发了热。
而张家,张母让郎中过来看过,确认那药性对张元良的身体无碍后,当即便将身边一位貌美伶俐的丫头送给了儿子,让儿子给收用了。
怀倩柔这场发热,本也算不上多严重,只是因为最近她的心间一直积蓄着事儿,再加上这场受凉,才一齐被引了出来,却是让怀母又气又急。
怀母最近一段时日,因为家中发生的变故,仓皇不可终日。
现在眼见着女儿出去了一趟,不仅身子病了,就连名声也被张家那个小子给搞坏了,被气得心肝儿颤抖。
她拉着女儿自小被她精心保养的手,一阵咬牙切齿。
怀倩柔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母亲眼底一闪而逝的凶光。
她眸光闪了闪,低声唤道:“母亲。”
怀母当即醒过神来,抓紧怀倩柔的手就是一阵低斥:“你脑子怎么想的,大晚上的去花楼与一未婚男子拉拉扯扯,你这名声是不是不想要了?!”
怀倩柔唇.瓣微抿,昨夜里的激.情退却,现在她的心头也是一阵发虚与害怕:“可是娘,女儿害怕。女儿怕若是父亲当真……女儿不想入贱籍、做花娘。”
就像是昨日里的那位海棠,哪怕她幼时家族再昌盛又如何,一朝沦入贱籍,也得靠卖笑为生。
即便今年她能够被选为花魁,能够自主择客,将卖身之日延缓一两年,也是迟早要卖的。
那样蝇营狗苟的生活,并非她所愿。
如果当真那般,那她宁愿去做一位她之前最为看不上的妾室,起码张元良对她肯定有感情,不会让她一点朱唇被万人尝。
怀母闻言,也是一阵心酸。她娇养长大的女儿,怎忍心她沦落至那种下场。
她想着迄今为止还没被判下的怀父,心情逐渐沉淀下来:“也不一定会那般凄惨。你父亲身上的罪名原本应该早就被定下了,既然他现在还没被判,就说明他身上另有价值。女儿你别急,待母亲再去牢间探望一下你父,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既然大皇子不中用,不能帮她保下家中的富贵荣华,就不要怪她们拿捏着手中的筹码,改投明主。
只要他们怀家能够起来,张家那老婆子就是不想娶她女儿也得娶!
怀倩珊听着小丫鬟偷听完传回来的消息,心情微微放松。
她转身握着自己姨娘的手,低声道:“姨娘,如果父亲当真还有起复的希望,我便求姑母帮我寻个人家,尽快嫁出去,哪怕对方是个乡下泥腿子,我也是愿意嫁的。”
方姨娘刚刚还在为夫人还有办法挽救颓势而欣喜,听得这话颇不赞同:“哪里就到了用嫁给向下泥腿子的地步?等你父亲回来,我女儿哪怕不能像是二小姐那般嫁得金贵,一般的小富之家,也肯定是能嫁得了的。”
怀倩珊却是连连摇头:“姨娘,您不懂,我就是有种直觉。如果我不能尽快将自己嫁出去,恐怕以后的生活还不知会怎样呢,我可没兴趣与这府上共沉.沦。”
“短暂的鲜亮看着好看,却并不长久。等我出去了,以后府上万一有个什么,我也能对姨娘有上照应。”
方姨娘还是不愿,但是她想着自己这女儿,自小在外面虽然一直都是木讷的,但内里却极有主意,且直觉极准。
若怀府的复起当真是昙花一现……
方姨娘硬生生打了个冷战:“若你实在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