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战场上的事, 并不能全教,但是只要有了基础, 那么剩下的, 只要在战场上磨砺过一段时日, 便什么都学会了。
虽然这样说,但沈精羽想着沈弢现在的年龄,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看着不远处书架上的佛经, 叹息:“到底咱们现在距离颇远, 反正最近有空闲, 不如就在家中多抄些佛经,做些善事, 为正在边关的将士们, 积积福报吧。”
沈云研也跟着点头:“那我现在便回去抄, 抄完就让人送去寺庙, 为他们祈福。”
“对,暂且先这样办。”
因为边关的这场突发战事,让原本秋弥过后就兴致高昂的沈家姑娘们,心情一下沉淀起来。
家国不安,何以享乐。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她们都是在江城与将士、百姓们共同作战,现在既然不在一处,那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此时此刻,就连一向嫌弃抄写经书会累手的沈云卉都没有多说什么。
一时间,沈府中的气氛是难得的安宁。
边关江城中,沈弢刚刚从军医所在的帐篷走走出,他手臂上的伤口刚刚包扎后,面色更是透着一股苍白与仓惶。
在战场杀敌时,他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等到下了战场,那种一直黏在手指缝间的粘稠血液感,以及鼻尖四处可嗅到的铁腥味的血气,都让他的胃部不适非常。
他回到帐篷内,随意地拿起旁边的一个冷馒头,三两口地送入口中。
也不想什么好菜好肉,觉得胃部稍微有些饱了,便合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睡梦中,是嗡鸣,是厮杀。
那最后不甘的带着恨意的眼神,以及他身上砰溅地到处皆是的血迹,让他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
那血迹中有一双双的手,从地下伸了出来,拽住他的脚让他前进不了分毫。
周围都是敌军的长刀,他咬牙嘶吼,闭着眼睛挥刀、挥刀再挥刀。
“嗡!”
“沈弢!沈弢!醒醒,又来战事了!”
沈弢噌地一下自床上翻身而起,也顾不上手臂的疼痛,拿过一旁的士兵战甲就往身上套:“来了,马上走!”
什么血迹!什么生命!什么眼神!
在面对保卫边关这种大事时,全部不堪一提。
沈弢将身上的最后一枚卡扣扣上,拿起一边带着血气的、根本没有洗刷过的大刀,跟着战友的步伐一起,向外奔去。
此时,他眼底之前的苍白与浮动早已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满是昂扬的斗志。
在跑动过程中,他往京城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因为之前在皇家猎场中的相识,卢静姝与几位沈家姑娘迅速地相识起来。
这段期间,卢静姝一直有给沈家递信。
沈精羽想着之前在沈母那里听到的一点消息,便在与卢静姝回信时,像是聊家常一般,说起了边关无关紧要的日常。
比如说,楚国怎样不要脸;
比如说,边关的百姓们都是怎样的英勇!
再比如说,她那二侄子现在就在边关,家中一直担忧他,他却在边关活蹦乱跳、让她们不要庸人自扰……
或许是沈精羽信件的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卢静姝的痒处,自那上之后,卢静姝与沈精羽的通信便固定且频繁起来。
入冬之后,沈母一般是以每半月一次的频率,让人往边关运送粮食和腊肉等吃食,沈精羽就在后面跟着添置了一马车的药草。
她那药铺今年赚得还行,虽说不算多,但给边关提供提供支援,却是足够。
闻府,闻胤瑾听闻后又拿过江城那边的资料看了看,亲自派了一个谋士过去,同时将边关的探子追查结果,交到这个谋士手中。
对方欣然领命而去。
而闻胤瑾则继续伏案阅读着手中的资料,确保手中的每一条线都在掌握之中。
这些都是他的资本,只要由他扫清细作障碍的这场战争胜利,他的赐婚圣旨就一准儿到手。
黛娇……
腊月间,添上落雪。有梅展颜,京都中的赏梅宴又陆续展开。
这次举办赏梅宴的,是封韵所在的封家。
封家现在适龄的也有几位少爷和小姐,封韵、封启光、封启璋只是其中之一。
左丘俊绰风度翩翩,他最近可算度过了之前惹毛舅家表妹的母亲生气阶段,最近这段时间心情很是不错。
只是原先那茬算是过去了,终身大事却再次被提上日程。
按照左丘俊绰母亲所言,他再这么拖拉下去,没有什么方向,她之前交给他的亲事自主权就全都没了。
也因此,一向对于这种赏花会敬而远之的左丘俊绰,这次不得不出现在了封家。索性,他还有好表弟晋绍陵一起,大家也算是难兄难弟。
两人在与封启璋聊过之后,也不耽误他待客,径自去寻了熟人聊天。
只是当听到不远处有女眷嬉戏时,又不由自主的调转过去视线。
冬日里的赏梅宴中,姑娘们虽衣着厚重,但那鲜艳的颜色在这方漂亮的梅林中,却也是一处独特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