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此番比起别人,可是同样吃惊非小,这个崇祯搞什么鬼?那个袁崇焕明明跟自己,一起逃到了坝上草原去了,什么时候又身遭剐刑了?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搭救的那个袁崇焕是假的不成?
唐枫站在这里,心中是千头万绪,怎么想也是想不明白?却忽听得那边,孙承宗高声对下面人吩咐道“今日大家都暂且各自归营吧,至于今日所发生之事,本督师一概不予追究也就是了。”话一说完,便用一种轻蔑之极的眼神看了唐枫一眼,转头对着身边扈从吩咐道“先将这个所谓的唐参军,与本官护送回馆驿去,看严了,莫要使他脱逃了,待明日本官在亲自来审问与他。”说完了,是在不看唐枫一眼,转身下了点将台扬长而去。
郭广见了,气得面色发青,低声对唐枫道“只要参军大人一句话,咱们便将此贼抓住与袁督师报仇。而后,咱们也就反了他大明朝的。这等朝廷,忠奸不辨,还保他作甚?”郭广说完一跺袜底,这才想起来,自己竞顾忙活了,到如今自己尚有一只脚是光着的呢。
却见唐枫缓缓的摇了摇头,低声对其言道“且观今夜如何?如今夜无事发生,那一切休要再提,不过,还得劳烦你带些贴心人去馆驿守夜,免得再生出其他的变故。至于觉华岛,看来一时半会去不了了,只但愿祖大乐等人尚能支撑的住吧。”唐枫话一说完,便被孙承宗手下的扈从押往馆驿歇息。
而魏老汉,看着眼前这犹如唱戏一般的场面,真是有些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形势转化的也太快了。郭广总还算不错,特意吩咐人,先给魏老汉暂时寻了个地方先歇息着,自己则在第十三营里挑了一些人,背着张思顺与杨正朝等人,把兵偷偷地的带了出去。
今夜的宁远城,注定不会是安静和太平的。张思顺和杨正朝,刚一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便被孙承宗派人给找了过去。
二人心中因为孙承宗,夜里传唤二人过去的事情,而变的忐忑不安,战战兢兢的到了督师府衙,没等进府门呢,就见督师府里的大管家,满面堆笑的迎了出来。
“二位可是张思顺和杨正朝校尉么?我家老爷在厅中,早已等候你二人多时了,快点请进去吧。”就见这个管家一面说着一面侧身伸手请二人先进去。
张思顺与杨正朝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越发的狐疑不定。此刻最后悔的是不应当私下来见这孙承宗,如今堪称独身入虎穴,尚不知道此人,对自己二人要做什么?但愿不是为了他这个新官上任,而把自己弟兄放于火上烤吧?二人胆战心惊的走到督师府的大厅,等到了大厅门口,二人更是看得全都傻眼了。
就见大厅里面灯火通明,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早已是盘碗罗列,山珍肉海,美酒佳肴,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张思顺望了一眼杨正朝,不解这里面究竟是何缘故?这新任督师怎么会对二人如此热情?不过俗话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二人毕竟也是在军中,混久了的兵油子,情知这孙承宗找二人来,必是有事相托。可究竟是什么事情,能用得上他们呢?二人各怀心腹事,走到孙承宗跟前,对着孙承宗抱了抱拳言道“张思顺杨正朝见过孙督师,不知督师大人唤我二人前来,有何事情要分派我等去做?”说完了,二人恭恭敬敬的侍立与孙承宗身前,等着孙承宗开口。
孙承宗倒是很满意,此二人对自己的恭谨态度。便故作嗔怪道“你二人怎么竟如此与本官生分,既然到了我府里,便是我孙承宗的贵客。来人快点搬两把椅子过来,让二位将军坐下叙话。”吩咐完了,又对着张思顺,杨正朝有些抱歉的言道“唉,想我初到宁远,对此地颇不了解,所以在一些事情上,让弟兄们有所误会,乃我之过。今日召二位过来,实在是不忍见二位,被人卸磨杀驴。来来,咱们边喝边说。”说罢,便示意二人坐下,将桌上酒杯端起来,与二人敬酒。
张思顺二人,未免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被一位督师请来府上饮酒,这还是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二人就连坐着,也只是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另半边悬空着,以免孙承宗随时问话,也好能及时的站起来回话。
“二位可知,我适才所说的,卸磨杀驴是因何而语么?这乃是因为那位唐参军,今日私下与我说的,说等二位将营里都安置妥当,便要对二位斩草除根。我见二位为他出了这般大力,最后却闹了这么个下场,实在是有些替二位将军寒心呀。而我暗地之中,也接到了一个线报,言这个唐参军,暗中与后金皇太极暗通款曲。而我在城中,又因初来乍到,无心腹之人可相托,所以么?就把二位找了来,想让二位将军帮着我,今夜偷偷地将此僚除去。就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而且,事后,我定保举二位,为宁远城中副将。另外么?来人,把那份赏银先拿给二位将军。”说完,对着旁边的管家挥下手。管家急忙下去,工夫不大,捧上来满满一盘子纹银,看数量,大概有五百两左右。
这一下,张思顺和杨正朝可真是有些动了心。不管孙承宗说的那个参军唐枫是不是反叛?只要把此人除掉,便可官升副将,还能一人得二百两纹银。即使出了事,还有这位孙大人在上面罩着呢。
张思顺稍微停顿一下,便同杨正朝站起来,一起对着孙承宗插手一礼道“请督师大人放心,我兄弟二人,定不负督师所托,这便去将此僚人头取来,献于督师面前。”说完,与杨正朝是转身,就要同出大厅而去。
“二位将军休要着急,且饮过酒宴,再去也不迟么?”孙承宗假意的对二人挽留道。
“督师请放心,我兄弟二人去去便来,最多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可。”说完了是快步出的督师府,直奔唐枫临时下榻的馆驿而来。却不提防,他们二人一出督师府,早就被人盯上了。
郭广带着十三营的人马,偷偷地跟在二人身后,一直到了唐枫住的地方,见二人越墙而入,郭广却一摆手,众人是齐至馆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门是应声而开。
魏老汉探出半拉脑袋,低声对着郭广道“那二人已经进了唐枫的内房了,唐枫让你等尽守与院内,等着人出来即可。”说完了,闪身让众人悄悄地进院,又随手掩上院门。
众人一进了院落,便都立刻散开,纷纷举起火枪对准屋门和窗子,静等那二人出来。而张思顺和杨正朝开始翻墙进了院内,见并无人在院内守夜,心中可谓大喜,急忙摸到了房门前,轻轻一推门,门是应手而开。
二人对视一眼,便轻轻抽出腰刀,摸进漆黑黑的屋内。可还没等摸到床铺在何处呢?忽然房内灯火大亮,二人见此顿时大惊失色,便看到面前一张桌子跟前,坐着一人,正是唐枫,在冷眼望着二人。
“说出,是谁主使你二人来此行刺于我的,我便放你们一马,只是这宁远城,你们不可再呆了,此议如何?”唐枫说完,便等着二人答复。
张思顺却是冷冷一笑道“唐参军,如今休要提什么,放我兄弟一马之事了,你眼前自家性命即将不保,就莫要多操心了。杨兄弟,杀了他,咱二人便可官升副将,又可得一笔赏银。动手。”张思顺一言说完,正欲举刀,却见唐枫是不慌不忙的一抬手,哧的一声轻响,眼见一溜乌光射过来。
不等张思顺抽刀抵挡,一支弩箭正射中他的咽喉,人一下就倒在地上,刀也脱手飞出多远。杨正朝见了,吓得扭身就往外门外跑,可刚跑到院内,就见眼前站着许多的火枪手,一把把的火枪对准了自己全身上下。
“别开枪,是孙承宗主使我二人前来行刺唐大人的。唐大人饶命,大人饶了小的狗命吧。”杨正朝把刀扔在地上,转身对着屋门跪下,哭着对屋内人苦苦哀求道。
“大人,此人反复无常,不可轻留。”郭广手持钢刀,对着屋内唐枫劝道。便听屋内唐枫言道“郭兵备,你先带人过去,记着,千万别伤了那人的性命,只要惊走他便是。至于他么?就由我来处理好了。”说完了,屋中就此生息皆无。郭广看了一眼在地上跪着的杨正朝,是转身带人离去。
“杨正朝,你与本官说实话,究竟是何人鼓动你等哗变的?如今你已然到了这般田地,莫非还要替此人遮掩么?”唐枫说着,便由屋里走了出来,走到了杨正朝的面前,低头看了看他。
可不等杨正朝开口,忽听得院墙上嗤嗤两声轻响,唐枫急忙错步躲开,等再看杨正朝,后心上早中了一支弩箭,人也扑在地上,就此绝气身亡。
第47章一文不名
第47章一文不名
“唐老侄,有刺客。”老魏头吃惊的说道。却看唐枫对他摆了摆手道“如今的宁远城里,早已是鱼龙混杂了,看来这里的水深的很呢。魏大叔,等他们把人一惊走了,咱们便火速赶赴觉华岛,免得迟则生变。”魏老汉听了,跟着点了点头。
而孙承宗将那二人打发走了,一边喝着酒,一边坐着,等这二人回来给自己报喜。可坐等了有半个时辰,也不见这二人回来,正在等的内心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得府门外喊杀声不断,不时的有惨叫声响起。
孙承宗急忙派管家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军中再次哗变了不成?可等了一会,就见管家,是慌里慌张的奔回跟前,声音急促得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后金的人马,已然攻进宁远城里来了。眼下正在南门处往里杀呢,离着咱们府上还有一段距离,老爷眼下这可如何办才好?”孙承宗听了,顿时也着急起来,想了想,急忙吩咐道“管家,幸亏老爷的家眷没跟来,你速与我换套衣服,咱们两个趁现在后金人马没到呢,赶快出城。”说完,金银细软也都不去管了,急三火四的换了衣服,与管家出了东门,逃奔京师而去。
郭广眼下领着人,乔装成后金士卒开了南城门,一路高声叫喊着,望城内来。而城内守军,早被各营军官给看住了,均知此为唐参军的深夜演习而已,所以并不惊慌。只是城内的百姓并没有通告过,一时间,老百姓是纷纷惊慌失措的关好房门,由门缝里,往外窥测着后金的人马进城。
而也有些人,居然不惧怕后金的人马,早已夹道两旁,等在通往府衙的路上,人人的脸上,尽皆是满面的喜悦之色。还不时的交头接耳,在议论着后金兵进城里来如何如何?
就见前面一群人马,举着火把骑在马上,往这面快速赶来。这些人急忙跪倒在道路两旁,高声喊道“欢迎后金人马进入宁远城,我等久盼大军至此。”可喊完,却见这些人马竟然停下了,当中一个人,分开人马到了这几人跟前。
“你等都是什么人?又因何在这里守候?”说完了,便等着这些人的回答。问话的人正是郭广,而这也是唐枫一箭双雕之计。因为若是杀了朝廷里派来的督师,那便明着与朝廷撕破脸了,只是这城里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能肯听自己的,去跟朝廷对抗?唐枫实在是不知道,到莫如把他惊走了,等他回到京师的时候,在上折子,再派来人,自己也早将这宁远城,给彻底据为己有了。而最为主要的,是唐枫想引出城里的内鬼,免得后金兵在来攻打宁远城的时候,城里再跟着一起添乱。而上一次,袁崇焕在宁远城与努尔哈赤大战的时候,便因城里出了内鬼,不得不多增派人手严防街道和城门,以致守城的军校,大幅度的减少。最后若不是唐枫,首建奇功,一炮轰毙了努尔哈赤,那宁远城便已然易手与人了。所以今夜,唐枫便想对城内来一个清洗。
果然,这一手引出了城内的内鬼。郭广冷眼盯着眼前这些人,就看这些人居然以商贾为多,估计很有可能是在于北面做生意的时候,被人家给策反过去的,而后又被派回宁远城,等着一个机会,好能把城献了。
对面这些人,此时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些人马并不是后金的人马,因后金的人马,人人在脑后都拖着一根猪尾巴。这些人脑后跟本就没见到有辫子,这足可说明,这些人并不是后金的人马。再看领头的那个当官的,原来还认识,正是那个郭兵备。只是他怎么弄了这么一手?人人都想不明白。
“咳,这不是郭兵备么?小的们在此,就是为了专程迎候郭兵备的。”其中的一个人说完,急忙伸手在袖筒里,取出一叠子银票,递给郭兵备道“弟兄们大半夜的都辛苦了,这些银两,就给弟兄们充作饷银吧。”说完了,是硬往郭广的袖子里塞。
这个郭广,倒也并不拒绝,是理所当然地收下了。其余人等一见这一招好使,是纷纷的掏银票递给郭广,郭广也是一一的都笑纳下来。等这些人以为没事了,正欲跟郭广告辞,回家睡觉去。
却见郭广把脸色往下一沉,对着身后骑兵吩咐道“来人,将这些乱民都收押起来,以待有了闲工夫,再来细细的审查明白。”说完了是转身,就往督师府走。
身后的商贾们听了,立刻便炸了庙,有的是破口大骂,有的则是不住的哀求着。等郭广到了督师府大厅里的时候,就看到唐枫正坐在桌前,在边吃着菜边喝着酒。一见到郭广进来,便笑着对他言道“郭兵备也累了一夜了,快过来与我一同喝几杯,怯怯睡意,我们还需立刻启程赶赴觉华岛。”说完了,亲自给郭广满上一杯酒,递到他的手中。
郭广与唐枫,倒没有那些官场上的客套,一屁股便坐在唐枫的对面,抄起筷子就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一面端起酒杯,一仰脖,一杯酒就灌进了喉咙里。连着吃了十几筷子,这才觉得有些失礼,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位唐参军,却见他正在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并无一丝不渝之色,这才放下心来。
郭广将酒杯放下,笑着对坐在对面的唐枫言道“到叫参军大人笑话了,下官实在是有失官仪,实是因连日来城中变故丛生,下官一直吃喝不下,直到今日,方将心放下,所以这才觉得饿得很了。”郭广说完,却看到唐枫对自己笑了笑,紧跟着就听唐枫问道“不知郭兵备如今脚上可曾穿上了鞋子?一会,咱们可要赶赴觉华岛,那里山石遍地,若是无鞋穿的话,可就惨了,恐怕到时,你连一步路都走不了。”说完,唐枫又与郭广斟上一杯酒。
郭广听了,晃了晃头道“回参军大人的话,下官适才寻到了一双官靴来穿,请参军放心,这觉华岛不过弹丸之地,只要咱们上得岛上,准能将来寇驱逐出去。”郭兵备说完,匆匆又吃了十几口,这方将杯筷一推,复又言道“大人,我已吃好,咱们是不是就此启程?”说完了看着唐枫,等其下令出发。
唐枫点了点头,却又忽然眉头紧锁,以手指敲着桌沿道“实在是我虑事不周,深经半夜的,这船可上哪里去弄呢?”唐枫说完,不觉愁容满面,莫非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觉华岛,再度沦陷余敌手不成?看来这无船是万万不行的,等日后,定要多建造舰船才是。唐枫绝没有想到,因眼下自己一时之念,却造就了一支日后海上的无敌舰队。
可就见郭广,却以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免奇怪的对其问道“看郭兵备这般表情,莫非已有了办法不成,快点讲来听听。”唐枫急忙站起身子,身体前倾,看着郭广,等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