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毕竟那些木架十分厚重,那只白狼拼尽浑身力气,也只是把那木架挪移开一点。而在城中广场旁边,何可纲将两个火药桶挪了出来,一抬头,忽然看到对面奔过来十几个八旗骑兵来。
何可纲自知已是来不及,设一条火药引线出来,便举着火把,等着对面这些骑兵奔到跟前。以他的本意,是舍身成仁,以自己这一条命,去换对面这十几个八旗骑兵,也算是值了。
可正当此刻,就听的身旁一个人,对自己低声喝道:“何将军,莫要如此,你之命可比这些鞑子矜贵很多,这里便交与我吧,你速去看看我家主母,可是已经脱的身去?”那个人说完了,不由何可纲反对,早一把将火把抢了过去,一把将何可纲给推到一旁。
何可纲仔细观看,却见对方,正是唐枫手下那三十几人当中的一个特战队员。只是名字一时想不起来,可眼下也无暇仔细过问于他,就对着他拱了拱手,一转身直奔寨墙而去。
堪勘奔出有三十多步距离远的时候,就听的身后,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回首望去,一朵黑云冲天而起。心知那个人是替自己死了,可眼下无暇替其悲伤,加快脚步,直奔那片倒塌下来寨墙奔过去。
路上正好碰到一个八旗步卒,正见其一刀将一个老者砍倒在地,转身就欲奔着一栋房屋而去。何可纲几步赶上对方,趁着对方没有转过身来,早手起一刀从身后将其劈翻于地,这方觉得胸中那口恶气,稍稍散发出来一些。
便又急忙转身对着寨墙奔去,奔到不远处,正看到那只白狼,正在泼着命的往后拽着一大块木板。再往前望去,正看到董小宛也跟着使着浑身之力,用力往起推着,压在她身上的木板架子。
何可纲急忙过去,俯下身躯,用尽浑身力气,咬着牙慢慢将那个木架搬了起来。此时的何可纲,腿都直打颤,却不肯松手,情知若是自己一旦坚持不住,那董小宛再受一次重压的话,那她这只腿便明显再也保不住了。
所以,是绝对不能松手。可恰在此时,不知由何处射过来一只冷箭,正射中在何可纲后肩之处,疼得何可纲几乎把木架丢下,可就见那只白狼,正跑到董小宛身旁,用嘴叼着她的衣裙,用力往外拽着,他也只得咬着牙硬挺着,等着那只狼将董小宛拽扯出去。
而董小宛也跟着用力,把自己身体往外挪动着,终于在费了半天劲之后,董小宛安全脱身而出,何可纲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松开双手,木架重重地砸到地面之上。
他来不及去拔下身后那支羽箭,见董小宛身旁有那只狼在守着,便又将一把火枪装填好弹药,交付到她得手中,便转身又冲进战场之中,只想着,能多砍杀一些这些如狼似虎的八旗骑兵。
天空渐渐漏出了鱼肚白色,终于,不知由何处传来一声牛角号声,苍凉而悲壮的号声,划破了战场上的厮杀之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冰雪城兴存下来的人们,遂仍在苦苦战斗着,可听到这声号角,心中不由浮升起希望来。那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是自己的骑兵终于杀回来了。
就见无数匹战马冲过破烂不堪,犹在冒着袅袅黑烟的城门,径直闯入战场当中。眼下八旗铁骑们,正在冰雪城里到处追杀着对方有生力量,可突然冲进来一支蒙古铁骑,使这些正打顺了手的八旗铁骑有些感到措手不及。
一个冲锋,便生生将八旗铁骑给击得溃散开来,城内的百姓们,此时也感觉身上压力一松,跟着又开始围堵起八旗铁骑。眼下冰雪城内,是人人都参加进战斗之中,不论男女老少,拿起各种东西,开始玩命的追杀着对方。
海狸鹃眼见着自己投入到城内的八百名骑兵,已然陷入到混战的泥潭之中,知道此番大战,已是到了落幕的时候,就是在把自己手下这二百名骑兵投入进去,也不见得就能获胜。
“来人,吹响号角,下令退兵。”海狸鹃吩咐完之后,是带着余下兵马,就开始徐缓往下撤离。与适才号角声不同,这号角声显得苍浑,听到号角声的八旗铁骑们,开始结队往冰雪城外撤退。
那些步卒们,听到号角声,有的想再由东崖下撤回去,可还没等来得及奔到地方,就被由后面赶上来的蒙古铁骑一刀便给戳翻在地。一时间,溃兵如同潮水一般分散着撤退开来。
等将城内余孽肃清,额亦都还想着率兵,再在后面去追杀一番那些八旗铁骑,却被祖大寿给拦了下来。
“额亦都穷寇莫追,依本将观察,这支八旗骑兵首领颇不简单,很难说其在后退之时,会不会设下一支伏兵?还是稳妥一些吧,守住冰雪城方是我等职责。”说罢,祖大寿便开始命人收拾起,城内那些战死和无辜被杀的百姓们尸首。
海狸鹃将兵一直撤出足有十里地之远,这才命八旗骑兵们停下来,但等着那位豪哥贝勒在后面赶上来。可就在此时,却发现附近山上有三四十人正藏头露尾,在往山下窥望着自己这支骑兵。
海狸鹃初时还以为是追兵尾随而至,急忙把队伍派出去,开始由两面围堵那些人。本打算着能一击必杀,可没过多时,却见由山上押下一群百姓来,这倒令海狸鹃感到有些疑惑起来。
经过审问,这才得知,这群人竟是在冰雪城大战开始之时出来的。海狸鹃心头正闷着一股子火,闻听此言,是当即下令,将这群人尽皆处斩,而后将人头垒成京观,就摆放在路旁,让冰雪城的人也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被打败的。
等豪哥终于率着四五十个步卒赶上来之时,一眼见到路旁摆放着的京观,一时有些不明所以,等听到海狸鹃解释之后,也觉着心头闷气稍减。
两支队伍和到一处,开始兵退海州,等着回去重整兵马,再做打算。二人也商定好了,下回一定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人马出来足有三十里地,就见前面奔过来一骑,马上是一个八旗骑兵,看其满脸的惊慌神色,定是有紧急军情发生?
第95章兵败海州
第95章兵败海州
豪哥急忙令全队人马停住,让手下散开,命那名八旗骑兵近前来回话。就见那个人转眼马已到了跟前,一下跳到地上,单腿跪于豪哥的马头之前,声音急迫的对其言道:“回禀贝勒爷,海州有变,有一支来路不明军队,正在攻打海州城,请贝勒爷及早回兵援救。”此人话说至此,却偷眼往上看豪哥的脸色。
豪哥和身后不远处的海狸鹃一听此言,皆吓了一跳。豪哥急忙俯下身子,有些情急得对其问道:“如今海州城可被攻破?对方一共有多少人马来攻打海州?”说罢,等着此人回应。
“禀贝勒爷,我已将对方兵马人数记录下来,等小人拿给您过目一下。”说着,此人站起身,就伸手入怀,似乎去摸身上文书出来,而豪哥睁大双眼,就等着对方把文书取将出来,让自己看过,也好能心中有个数。
可忽然就见一道白光闪过半空,紧跟着就觉得自己胸口处一阵剧痛,豪哥低下头看去,却见一把冰冷冷的匕首,正刺中自己心口处,紧跟着就觉头晕眼花起来,身子再也坐不稳马背,一下摔到地上。
事起突然,身后海狸鹃和八旗骑兵们都没有反应过来,豪哥已然是翻身坠落到马下。八旗骑兵们急忙各拽腰刀,不等那个刺客转身逃走,一顿乱刀砍下,将之剁成肉酱。
海狸鹃兵败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还有一个豪哥在自家头上罩着。可如今一个贝勒爷生生被人给刺杀了,而且就在自家眼皮底下,自己如今又加上打了一次败仗,回去肯定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自己铁定是被治罪,而且家人也难说会落个什么命运?好一点是被发作家奴。
海狸鹃长叹一声,先命手下人把豪哥尸体找些衣服等物包裹好了。自己跳下马,命手下骑兵在路旁等着,自己转身进了路旁树林之中,眼望着树林上面那一小块天空,想起自己的福晋和那两个孩子,自己即将都见不到了。
拔出腰刀,在自己脖子上一抹,一道血线迸溅飞出,溅在周围树干之上。海狸鹃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土地上,眼睛望着那片苍白色的天空,似乎眼前浮现出了自己的福晋和孩子们那璀璨的笑脸。
林子外面八旗兵们,听到林中传来了一声异响,急忙催马奔进林子之中,却看到那个海狸鹃躺在地上,却早已经气绝多时了。骑兵们纷纷跳下马来,寻来一件衣袍,将海狸鹃尸身也包裹起来,开始回兵海州城。
此时,旗子倒卷,被骑兵斜扛在肩头。人人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模样,如丧考妣一般。这次出兵,不仅孤山堡没有被攻打下来,而且连着死了两位大人,一个便是贝勒爷豪哥,被来路不明的刺客给暗杀了。另一个便是海狸鹃,因怕回到海州城在被朝廷处置从而在祸及家中,干脆自杀成仁了。
等八旗骑兵们回到海州城之后,带队的牛录,将此事回禀与城内留守的副千总。而后由副千总来找州同大人前来商议是不是由二人一起上本,向大汗皇太极详细禀报此事。
等副千总骑着马到了州同大人官邸门前,却见府门口和院中正在悬挂白灯笼和白绸等物。心中不由哑然,急忙下了马,将马缰绳扔给身后亲随,迈步进了府门,正碰到府内管家在吩咐手下仆役们做事。就急忙走到他的身前,对这管家抱了抱拳,然后问道:“这位管家,不知府内是何人过世?怎么这么大排场?”说罢,就等着管家回话。
“这位大人,是我们家老爷和我们家小姐一同过世了。对了,老爷临终之时,吩咐过小人,说如有官府的人上门来祭奠与他,便将这封文书替他转交于朝廷。”管家说完了,伸手在怀内取出一封薄薄的文书,双手奉于面前这位千总大人。
副千总大人急忙接过来,先扫了一眼封面,上面只是按惯例写着这位爱塔大人官职和名讳,从外表看不出什么来。便颇为仔细将之收入怀内,又开口对着面前管家打听道:“不知你们老爷和小姐,到底是因何病一起双双辞世?”毕竟父女两个在怎么一起生病,也绝不可能一起辞世,就算是瘟疫,这阖府之人却无一个面有病容,那为何只有这父女俩死了?这实在是令这位千总大人百思不得其解,故此才想在细细问一问。
“我们家老爷是因为看小姐暴病身亡,便心生厌世之感,所以趁我等不备,就悬梁自尽了,这位老爷,我还有事就不陪着您了。”管家说完了,对着面前千总大人告了一个罪,便又转身去忙乎着丧事。
那位副千总大人虽是一肚子狐疑,也只得先离开州同大人府上,将那封文书,命驿卒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宁远前线交与大汗皇太极之手。
而此时海州城里,官府之中可以说是出现了真空,一时无人来处理政事,虽然有笔贴式暂时代替,可其毕竟不是州同大人,有些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笔贴式可以处理得来,一些政事不得不被积压下来。
冰雪城内此刻也是一片肃穆,经过查点,足足战死了有一百七十多人,失踪了足有五十多人。这里还包括一部分百姓和二十几个蒙古骑兵,就连唐枫亲手训练出来的那三十几个特战队员,也战死了有十二个,余者尽都是浑身伤痕累累。而八旗铁骑和步卒尸首,经过仔细查点,骑兵伤亡足有一百名,步卒多一些,几乎登上孤山堡来的那些步卒,一个都没有逃得回去。
董小宛还算不错,大腿并没有骨折,只是挫伤,需好好静养一些时日。而他爹和唐枫的老娘,到可以说是吉人自有天相,除了受了一些惊吓,身上连一层油皮都没破,总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至于何可纲和祖大乐以及祖大寿,三员将领身上各有不同伤处,却不算十分严重。额亦都倒是浑身上下没受一处伤,只是手下蒙古骑兵伤亡了二十几个,颇令其感到心痛。
等将城内战死之人都掩埋好了,又把那些八旗步卒和骑兵们垒放于一处,是一把火烧之。又开始组织起人来,修整寨墙,尤其是东崖那面更是重点防御,因此次那些八旗步卒们就是由那里登上孤山的。
对于那东崖,祖大乐倒是提出一个方案,干脆以木板相夹,中间灌以土而后种上柳条,取名为柳条障。这个东西是越长越高,中间土也跟着增厚,而且在木板上也还可以再涂以黄泥用来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