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却是无暇理会这些各异的眼神,他的脸色已经因怒气而有些青紫,重重的拍了下手中的话筒,厉声冲台下四周散立的佣人们道:
“都愣着做什么!少爷又发病了,还不快拉他下去!”
声音势如洪钟,让人震耳发聩。台下的众人对视一眼,因事先已得了少爷暗中的警告,都愣在当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而唯一衷心的管家却一早就被秦墨的人给悄悄制住了。
“爸,真正有病的人是你吧!今天对着大家,你敢说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现在这时候还想控制他?呵,他早就不是被你玩弄在股掌中间的黄头小儿了。
良吟的唇角浮上戏谑。秦父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想硬撑么。
秦墨的话一出,下面人群中又是一片哗然!
秦家当家主母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这是人所皆知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44.折堕
“逆子!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秦父的声音生硬的简直就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的,嘶哑不堪。
秦墨抱着良吟转个身正对着台下众人,眼底的笑意没有一丝温度:
“各位,相信大家都听说过我母亲的事,谣言说我母亲在二十年前和一个男人私奔后就失踪了。
这虽是谣言,然而相信的人也不在少数吧?”
台下的众人纷纷点头,只因秦墨说话时虽然没有一丝温度,然而周身阴冷的气势却着实骇人。
目光淡淡的扫视台下的所有人一圈,最后再度回到秦父身上,秦墨的双眸瞬间黯的仿若极地深渊,不见一丝情绪。
“我母亲当年根本就不是和人私奔,而是被父亲囚禁在了地下仓库里,一关就是十年,在这十年间受尽了凌~辱,最后终于不堪折磨西去了。
倘若,没有看到母亲留下的亲笔信,我也不会知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父亲”的男人会是这样一个人渣!”
男人说着上述一段话时的语气甚是平和,平和的让人不由自主的便凝着心神去倾听,去感受当事人那种得知真相后的揪心和痛悔。
秦父此刻被气得双眸都渐渐染上血红。今日本是他最为得意的一天,原以为儿子还像以前一样,虽然叛逆然而心底里却是畏惧他的。是以本来和华氏控股的联姻可说是十拿九稳。这之后秦氏的势力会不断壮大,他心目中的秦氏商业帝国指日可待!
可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破坏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印象中懦弱孤僻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儿子!
在他用发颤的手指指着秦墨时,高台后方的金色墙壁上投影出一张已经发黄的纸。纸上是墨迹斑斑的宛若泣血一般的暗黑色字迹。
墙壁上的影像分外清晰,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信上内容不是很多,却字字泣血。
发黄的纸张承载的是一个韶华即被辜负枉死的女子一生的血泪。
二十年前所有的真相都在这一刻被揭开,秦父饶是再强撑也因突然看见亡妻的笔迹而心惊肉跳,竟不敢与口中的逆子对视。
这些豪门秘辛若是出现在别人家自然是要费尽心思遮掩的,可是到了秦氏竟然就被自家少爷如此毫不掩饰的揭露出来。坐在下方原本闲聊品酒的秦氏高层们有些便坐不住了,只因秦墨发作的太过突然,竟让人措手不及连一丝的准备都没有!
在场中的所有商业人士都深知,今日之后,因为秦氏当家家主的这些丑闻,只怕秦氏的声望会一下子跌落谷底,旗下的控股众人子公司也会被累的苦不堪言。
然而这些,身为秦氏未来少东家的秦墨根本就不在乎。这男人此刻的眉目冷厉的仿若从地狱中行来的修罗。
“爸,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何要这样对母亲?”
秦父原本那般强势的一个人,在对上儿子那炽热的能焚尽一切的怒色眼神时,心头竟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最终还是梗着脖颈沉声道:
“你母亲她对我不忠!这一切完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不忠么?”
秦墨冷笑着把不忠二字重复了一遍,斜睨着秦父道:
“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父亲说母亲不忠,只不知证据又是什么?”
秦父被儿子这样步步紧逼心早已经沉到了谷底,这一刻心里恼怒的开始口不择言:
“放肆!她自嫁了我之后心就不在我这,事事皆不以我为先!这样的行为不是不忠又是什么?”
“就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所以你就把她囚禁在地下室,一关就是十年?!所以你就对外放出风声说母亲她是与人私奔了?枉你为人夫,竟就这么急不可耐的为自己戴绿帽子?
退一万步来说,母亲当年本不愿嫁给你,是你使尽了各种手段甚至委屈求全用世代交好的情由逼着她带了一半家产作为嫁妆来嫁你,若是最后心里没有你她又何至于这样委屈?!
作孽的其实一直就是你!母亲的嫁妆挽救了秦氏当年的危机。这一点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只因为觉得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来竟然生出独占她嫁妆的心思,甚至还不惜往她身上破脏水来侮辱她!这样的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点能配得上我母亲?”
秦墨的话就像是锋利的刀片般生生的割断了秦氏强大而浮华的表象,内力的肮脏和丑陋无一丝遮掩尽数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畜生!枉我妹妹当年那般对你!枉我这些年因为她与人私奔的由头一直对你愧疚于心,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畜生!”
在众人都沉浸在秦氏丑闻爆出的惊骇中无法回神时,独有一身着藏青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走上台对着秦父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这个时候能有资格对秦父动手的,想来就是秦母的哥哥,秦墨的舅舅了。
良吟刚想到这里,就听见秦墨果然冲着中年人唤了一声“舅舅”。声音不复之前的冰冷,反而透着一股慑人的狂躁:
“舅舅,我以前就对你说过母亲她定然是被冤枉的!是你不肯信我!”
是啊。想起八年前自己侄儿来找自己的那一幕,中年人厉庆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他大声呵斥了侄子一顿,还警告他此等侮辱门楣的事情以后再不可提起!
一想到唯一的胞妹那般凄惨的被这畜生折磨了十余年,他就觉得一阵心痛。下手的力道也不由自主的加重,甚至连那畜生被自己揍的脸上流血了也不停手。
到了他这般年纪的人向来不屑于和人动手,然而气急了那手下自然不会留半分力道!
秦父此时的目光已有些森然,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犹自不敢相信。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儿子不想今日真翻出了风浪,而自己那些隐晦的事情也在同一时刻被揭晓在人前。此等丑闻一经传出,好不容易扩大至如今规模的秦氏只怕是要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