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玫航闻言扑哧一笑,心想庄政航如今成了神棍了。
庄政航脸上越发不好看,又瞅见九斤闹着叫他算命给她看,心想皇帝好不厚道,竟然就赐了这么一块匾下来,若是将这匾额挂起来,他这神医就成了神棍了。
便连庄三老爷也纳闷地望了眼庄政航,似是想不通皇帝为何会题了这三个字给庄政航。
虽庄政航心里不情愿,但到底是收了陛下的赏赐,庄老夫人高兴,就叫人弄了洗尘宴,满府里下人打赏一遍。
那下人得知庄政航得了个“赛神仙”的御赐金匾,就道:“万没想到这做测字先生还能得了赏赐。”
庄政航越想越觉得皇帝那不伦不类的赏赐实在太埋汰人,强撑着笑脸陪着家人乐一乐,晚间,又待要与简妍说这事,又有九斤、八斤挤过来要一起睡。
待八斤、九斤入睡后,庄政航被挤到床边,只觉得自己跟床里边的简妍就如牛郎织女一般,暗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这么心急地生了孩子,于是伸了手,够了够简妍的头发,问:“你睡了吗?”
简妍道:“你回来了,我哪里睡得着?”说着,从床位下了床,悄声道:“我知道九斤的德性,早有准备呢。”
庄政航忙道:“娘子英明。”也下了床,给两个孩子掖好被子,就随着简妍走了。
两人去了西厢里头,在西厢榻上敦伦一回,然后简妍一边摸着庄政航瘦削的脸,一边道:“你当真没逞能给陛下算命?”
庄政航愤然道:“自然没有,陛下是什么人,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给他算命!”
简妍叹息道:“定是你不知什么时候胡扯了什么话,不然陛下怎会这般捉弄你?”
庄政航听了,心里虚虚的,不敢保证说自己谨言慎行,并没有说过逾矩的话。
待到第三日,庄政航一早起身就去秦王府外头等着,递了帖子后,就在秦王府门厅上等着。
秦王爷瞧见庄政航来了,也知道那“赛神仙”的事,笑道:“赛神仙今日上门,可有要事?”
庄政航惴惴地桂公公要他今日面圣的意思说了,秦王爷见庄政航是想叫他领着他去,就爽快地答应了,瞧着还没大亮的天,道:“庄大夫就随着本王去早朝吧,待进了宫,自有人领着你去等着觐见父皇。”
庄政航忙谢过了秦王爷。
于是乎,进了宫,庄政航就由着一个小太监领进一间宫室等着,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皇帝才扶着秦王爷的手慢悠悠地进来。
进来后,皇帝想起太监说庄政航瞧见匾额上的字后,脸色十分难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慢悠悠地道:“庄大夫对朕的题字可还满意?”
庄政航堆笑谦虚道:“草民惭愧,实在是配不上那赛神仙三字,可否请陛下给草民换成华佗在世,又或者妙手回春?”说完,瞧见皇帝不喜,忙再道:“不敢叫陛下多操劳,陛下只写成赛华佗三个字,可好?”
皇帝拉着脸冷笑道:“还没有人敢指定叫朕写什么字呢。”说着,伸了伸腿。
庄政航麻利地跪过去,熟练地给皇帝捶着腿。
皇帝靠在褥垫上,道:“听说燕案首喊你哥哥……可惜了这么个能人,哎。”
庄政航不知皇帝的意思,忙道:“草民跟燕案首并不相熟。”
皇帝冷笑道:“一蛮夷小族的女子也敢指名道姓地要娶我们的案首才子。”
庄政航愣了愣,瞧见秦王爷不说话,忙堆笑道:“陛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叫燕案首成了亲,定了性,也好为国效力。”
皇帝点了头,秦王爷道:“庄大夫说的是,况且确实是燕案首始乱终弃在先,据儿臣看来,父皇不若就叫那所谓的‘公主’嫁过来,燕家家大业大,也不怕那‘公主’乱了我朝规矩。如此‘成家’自当立业,燕案首收了心,一身才华也不至于会荒废。”
皇帝听了,点了点头,望了眼原先养尊处优,如今黑瘦的毫无公子哥模样的庄政航,只觉得他这般才算顺眼,对秦王爷道:“那药商的事查得如何了?”
秦王爷道:“果然如父皇所料,那奸商见大批药材运往南边,打听到风声知晓是赈济灾民之用,就以次充好,弄了些陈旧并无药力的药材搀和进去。待父皇指示后,儿臣就将那奸商在户部除名,交与刑部处置。”
庄政航听这话,猜着是瘟疫的时候供给药材的皇商犯了事,因此事与自己不相干,且唯恐多知道了什么惹人猜疑,于是就装作没听见。
皇帝看着庄政航那模样,不由地嗤笑一声。
秦王爷见庄政航该傻的时候偏要逞能,如今该精明的时候又装傻,也觉得好笑,猜到皇帝的心思,就笑道:“庄大夫家里有药铺吧,听说庄大夫带了几车自家的药材过去,不知那几车药材需花费多少?”
庄政航闻言,忙摆手道:“不值一提,也不值多少银子。算算,也就七千六百两吧。”说着,瞧了眼皇帝,盘算着皇帝知道价钱,会不会将银子给了他。
皇帝听庄政航开口,就知道他是舍不得那银子,心想这人果然胸无大志,挥挥手,就叫秦王爷领了庄政航出去。
随着秦王爷出来后,庄政航见自己无功而返,心里有些怏怏的,暗道原先还说傲视妻儿,如今什么也没得,拿什么去傲视妻儿。
秦王爷见庄政航没有领会到他跟皇帝的意思,少不得要将话点明白,于是对庄政航道:“户部正缺了药商,庄大夫不如去户部报名,指不定就能被选上呢。”说完,也就先走了。
庄政航听了秦王爷的话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兴奋起来,暗道皇帝这是有意要叫他在户部挂名,做了皇商。忽地又想到随皇帝在匾上写的是赛神仙还是赛华佗,总归是皇帝赏赐的,拿出去也叫旁人知道他上头有人。
于是,庄政航就眉开眼笑地出了宫,简锋因知道他今日进宫,瞧见他笑着出来,就迎上去,问了缘由。
得知此事后,简锋点了头,道:“咱们家南疆那地上正好种了药材,一路上的车船也有,自是便利的很。”
庄政航闻言,心想简锋说的那“咱们家”三字实在可疑,又瞧见简锋那狡黠眼神,就笑道:“大舅兄……”
简锋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大舅兄也要入股,到时候只顶着你的字号,那药材车船并宫中户部,我都替你打点了。”
庄政航在心里盘算一番,暗道如此也好,总归那些钻营之事他比不得简锋,不如就放手叫简锋代劳,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简锋笑道:“还有一事,听消息,十有**年后我就要升任杭州刺史,到时候父亲母亲要一起搬去杭州,你们瞧瞧可能与我们同路。”
庄政航闻言,心想既然同路,自然能多跟简老爷简夫人说话,自然有时机软磨硬泡,从简老爷两口子手里弄些铺子回来,于是忙道:“大舅兄定下日子,我们随着走就是。”
简锋不知简妍两口子早一步得知简老爷藏起来的铺子名,因此心里纳闷这庄政航一向不喜他,怎会这般心甘情愿就答应同路。
庄政航与简锋分手,就去了秦尚书家,将这一年多的事与秦尚书交代了一番。
秦尚书道:“也不知你哪里来的福分就陛下看上了眼,日后领了差事,也不可敷衍。若叫我知道……”说着,瞧见庄政航瘦成那般模样,又叹息道:“你不用多费心,自有我替你看着呢。”
庄政航忙再三谢过秦尚书,回家后,又将这事跟简妍说了一通,因太过得意,就将燕曾要娶了蛮夷公主的事也说了。
简妍笑道:“你怎不撺掇着皇帝叫燕曾去漠北和亲呢?”
庄政航笑道:“最毒妇人心,燕曾去看热闹还好,若叫他一辈子住在漠北,可不得要了他的命?”说着,又揶揄道:“听说漠北民风开放,那公主也是瞧上了燕曾,就不管什么三从四德将他领回自己帐篷里的。我就要看看往日里就盯着别人娘子看的燕曾,如今该怎么防着自己戴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