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献忠作了这么多的布置,但这只不过是张献忠的一贯谨慎从事作风,到不是对商毅不相信。事实上张献忠从来没有怀疑过商毅会不守承诺。因为张献忠和明军作这样的交易也不是一次二次了,毎一次明军都能够尊守承诺,拿了钱就放人。当然这到不是说眀军都是讲信义,而是大家都不愿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以后再与农民军作战时自断了财路。因此张献忠估计商毅既然这么上路,那就不会破坏这个规矩了,对他也十分放心,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追击。
那知商毅压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二楞子,管你什么江湖规矩,什么名声信义,全当是放屁一样,拿了钱之后就立马翻脸,张献忠想到白白花了的六十万两白银,八万石粮食,肉痛不己,这还真不如一把火都烧了,也好过便宜了商毅。
但现在想这些都晚了,断后的败军退上来之后,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商家军追上来了,大家快跑啊。”因此中军的也全都知道了。那还不跑,还等什么,难道等着商家军追上来,挨枪子吗?结果还没等商家军追上来,中路的西军立刻也溃败了下去。就连张献忠也身不由的被败军裹协在一起,败逃了下去。而两翼保护的西军一听说商家军追上来了,同样也吓得立刻溃败了下来。
四五万人马一起败逃,场面自然也是十分混乱,而且每一个败兵都生怕自已落到了后面,因此也拼命的向前拥挤,而前面的士兵不明白后面人的心理,还是不紧不慢,结果商家军还没有追上来,西军之间就你争我夺,互相推搡,人马自相践踏,有一些士兵还动手来,这样死伤了不少。
而商家军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跟着,始终保持着对西军的压力,但并不赶上来。而西军的士兵大部份都是由农民转变而来,也没有受过多少训练,因此跟本就无法摆脱商家军的追击,结果被商家军一直从大冶县撵到了咸宁县。幸好是张献忠提早一步做了准备,刘文秀和萧彦先期赶到了咸宁县,才算是救下了张献忠,但六万多人马,只剩下不到一万。
其实商家军一路追击,到真没有杀死多少人,除去一部份是自相践踏而死的以外,其实绝大多数的西军都是向四外逃散了。
躲进了咸宁县之后,张献忠这才喘了一口气,赶忙又招集手下众将,商议下一步怎么办?
孙可望道:“大王,我觉得我们这次被商毅骗了,而且又遭到大败,分明是我们军中有人和商毅勾结,在暗中出买了我们。”
张献忠听了,也不禁心中一动,他本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由其是在大败之后,被孙可望这一番话立刻勾动了心思。
而李定国却挬然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是怀疑我吗?”
孙可望道:“老四,不是我怀疑你,只是你确实有太多地方让人怀疑了。”
李定国怒道:“你说,我有什么地方可值的怀疑的?”
孙可望道:“我听说商家军虽然不杀俘虏,但会把在我们义军中当过首领的人都杀死,只放过小兵,但商毅却没有杀你,而且这次商谈条件,我们还没有提到你,商毅就主动把你释放了,这就很让人怀疑了。我还听说,在你被俘之后,商毅曾经劝降过你。有这会事吗?”
李定国道:“你这是一派胡言,我被抓之后,商毅确实劝降过我,但大王对我有活命养育之恩,我又怎能背叛大王呢?致于商毅把我释放,这是有意挑拔我们内部不和。”
艾能奇也道:“是啊,我相信老四,他对大王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大王,大哥,我看你是错怪人了。”
孙可望道:“错没错怪人,等一会再说。我只是先把老四的疑点说完,然后由大王决定。”
这时张献忠才开口道:“可望,你先把话说完。”
孙可望点了点头,连着又道:“萧彦和老四回来之后,带回了商毅的条件,你们当时都不同意,只有老四劝大王‘钱财乃身外之物,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大王才下定决心,给商毅最大的钱粮交易。而在我们从大冶撤后的时候,也是老四付责断后,结果对商家军根本没有一点阻挡,就全部溃败了下来。这些地方,都是老四的疑点,请大王决定。”
李定国虽然气得浑身发抖,但孙可望所说的这些,他却都难以辩驳,因此只得跪在张献忠面前,道:“大王,定国一向感念大王的活命养育之恩,莫齿不忘,绝对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大王的事情,只求大王明查。”
刘文秀和艾能奇也一起跪下,道:“大王,我们都相信老四绝对不会背叛大王,请大王明查。”而孙可望在一边看着,嘴角泛起一丝令人难以查觉的微笑。
张献忠盯着李定国,脸上也阴晴不定,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萧彦匆匆跑了进来,道:“大王,不好了,我们被眀军包围了。”
第二卷 落日篇 第六十七章 会见左良玉
就在张献忠得知,自己以经被明军包围的时候,商毅正在和另一支赶来夹击西的明军主将左良玉会谈围剿张献忠的事宜。
原来商毅收复了汉阳府之后,坐镇庐州的吴甡就意识到,现在正是全力消灭张献忠的大好时机,因此立刻下令黄得功和刘良佐两部人马从黄州渡江,协同商毅,围剿张献忠。同时又下令驻扎九江府的左良玉,立刻率大军北上,堵住张献忠南下的路线。
商毅等人与李自成在德安府、黄州等地展开激战的时候,吴甡曾五次下令,命左良玉从九江出兵,进攻武昌府,牵制张献忠的兵力,当时左良玉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只派遣部将金桓声带领一万人马,进驻兴国州,算是像征出兵了。好在当时张献忠也不想遭惹左良玉,因此两人才算相安无事。
而等吴甡的第二次催左良玉出兵的命令传到九江府之后,左良玉仍然不当一回事,但很快他就得知,商毅渡过长江,攻克了武昌府,把张献忠打得大败,看样子到是有几分要将张献忠彻底打残的架式。左良玉这才有些坐不住了,立刻率领四万大军,以及儿子左梦庚,部下的卢光祖、李国英、徐勇、郝效忠等大将,从九江赶到了兴国州,与金声桓合兵,参与围剿张献忠。
左良玉一直是明朝的剿贼干将,现在以经是挂平寇将军印总兵,并受封宁南伯,但自从在崇祯十四年(1641年)在朱仙镇一战被李自成击败之后,左良玉部下的精兵强将损伤大半,退守到襄阳府休养,但也以经元气大伤。而在崇祯十六年(1643年)李自成进军湖广,虽然这时左良玉自称又有二十万大军,但不复从前之勇,被李自成打得大败,从襄阳一直逃到了九江府,才算是暂时稳定了脚。
现在商毅把张献忠打败,左良玉也觉得有机会了,于是也响应吴甡的将令,从九江出兵,也赶来摘果子。
与金声桓合兵之后,左良玉率领着四万人马,号称十万大军,赶到了咸宁,因为这时黄得功和刘良佐还未赶到咸宁,因此商毅首先和左良玉碰头,商议怎样围剿张献忠的安排。
两人会面的地点到不是在各自的大营,因为两人以前都没有见过面,谁也不愿意到对方的大营去,因此在营外选择了一个空开的地方,扎下帐蓬,铺下几张桌子,算是双方进行会晤了。商毅带去了成进、成钢、杨武武丞、段鹏等人,而左良玉带着文书卢光祖、儿子左梦庋,部将李国英、徐勇、郝效忠等人。
左良玉五十左右岁年纪,身材颇高,赤面短髯,到是个猛将的形像,但目光阴沉,闪烁不定,显得颇有心机。而他的儿于左梦庚的年纪在三十左右,眼眉上挑,并不正眼看商毅,一脸傲气,一看就知是自以为是,骄傲自负,眼高于天的样子。
众人见面之后,因为商毅要比左良玉低上二级,因此首先由商毅向左良玉施礼,道:“末将见过左帅。”
左良玉看了商毅几眼,才皮笑肉不笑道:“不敢当,商副将太客气了。商副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真应了那句话,叫后生可畏呀,日后这大明的天下,还是靠商副将这样的年轻人来支撑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只怕都要进棺材去了。”
来到这个时代之中,商毅以经见过了不少历史名人,因此见了左良玉,也以经没有什么新鲜感,而且商毅对左良玉也没有多少好感,不仅是因为左良玉私心太重,往往为一己之私,而置大局于不顾,还由于左良玉的军队军纪极差,可以说比张献忠跟本就好不到那里去。
在左良玉放弃襄阳,路过承天府,曾想在承天府里驻守,但湖广的巡按李振声劝巡抚宋一鹤,道:“左军太多,以何粮给之,何况左军素无军纪,留之反为府城之害,即使有粮,也不如养承天之民自守。”因此宋一鹤拒绝左军入境,左良玉大怒,下令在城加抢劫一空,然后才率兵扬长而去。后来退到了武昌府,守军同样也不接纳,左良玉又抢劫民船,这才退到九江。可见左军军纪之差,以经是非常出名。
这几年来,左良玉打仗的本事没有多大提高,但有两手能耐却是玩得出神入化,一是养寇自重,二是虚张生势。左良玉心里十分清楚,有寇可剿,自己才有干活,才能立功,朝廷才离不开自己,还得事事牵就自已。因此剿寇虽然是必须,但其中的分寸可是一定要拿捏好,既能立些功劳,又不能一次打寇全剿光了。所以在关建时刻,左良玉往往都会无故撤军,放流寇一条生路,让他们再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而虚张主势则是针对朝廷,给朝廷造成自己兵多将广的印像,因此想动自己,也要多考虑一下后果。如现在左良玉不过才七八万人马,就号称二十万大军。而且商毅还知道,到了南明的时候,左良玉的牛皮也越吹越大,明明只有十几万人马,却敢号称有八十万。不过牛皮吹起来之后,效果也十分显着,因为整个南明朝廷都不敢得罪左良玉。进封为他“宁南侯”。左良玉的部属黄澍,也敢仗着左良玉的势力,大骂马士英。
现在见左良玉对自己冷嘲热讥,商毅自然也不客气,而且他对左良玉的底也清楚,根本就不怕,因此道:“左帅太过讲了,在下不过尽武将之责,尽力尽心,侥幸打了几个胜仗,才有今日之位。又岂敢自以为事。何况我大明诸事,皆有皇上为主,我等不过是听命于朝廷而己,用谁不用谁,可是都是皇上说了算啊。”
左良玉“哼”了一声,也听得出来,商毅是在讥刺自己这几年跟本就不听朝廷的命令,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怒,但话头是自己挑起来了,而商毅的话也占了大名份,因此也不好发火,道:“别得就不说了,如今张献忠以经退守刭了咸宁,吴督师令我等围剿,商副将又有何打算呢?”
商毅淡淡一笑,道:“张献忠以经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人马损伤大半,早己不复当年之勇,自然是应该立刻进军,不使其有喘息之机,一鼓破之,永绝后患。”
左良玉越听越不是味,道:“商副将也未免太小看张献忠了,他纵横天下十几年,当年他起兵造反的时候,商副将只怕还是个娃娃,又岂是好对付的。别看你侥幸打了几个胜仗,但张献忠现在还有数万人马,又有城可守,我坐拥二十万大军,尚且不敢轻敌,何况商副将部下的人马不足万人,千万不可大意啊!”
商毅也不客气,道:“兵贵多而不贵精,将在谋而不在勇,否则纵然拥兵十数万,却一味畏敌不战,只会苟且偷生,保存己力。又有何用处。我军一共只有一万数千余人,但在归德依然将李自成的百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再战张献忠,同样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汉阳、武昌二府不是同样取下来了吗?张献忠这区区数万残兵败将,我视其如蚁虫,一个咸宁小县,即刻就能踏平。左帅若是不敢出兵也就罢了,我自领商家军出战,如果需要左帅一兵一卒相帮,就算是攻下咸宁,也不算有功。”
左良玉当然听得出商毅是在讥讽他退守九江,不敢与李自成、张献忠交战,也不禁勃然大怒,道:“谁说我怕张献忠了,别以为你打败了张献忠,就能把他捉住。张献忠别的本事没有,但逃跑的本事,如果他敢称天下第二,就没有天下第一。你的人马不足万人,能够困得住咸宁吗?就算你能攻开咸宁,但张献忠早就以经逃走了。等他躲进深山之中,你在上那里去找他。相反我有十万大军,围困一个咸宁县易如反掌,因此不如让我来打这一战吧。我一定能够活捉张献忠。”
商毅听完之后,不禁笑道:“原来左帅说来说去,是想要生擒张献忠的这份功劳。”
左良玉见他把话摊开了,也就不瞒着,直截了当道:“不错,商毅,你以经大败了李、张二贼,收复了归徳、武昌、汉阳三府,这功劳也不算小了,日后也足够你升到总兵,也该知足了,你想一个人把所有的功劳全都立完了吗?功劳可不要一个人都占全了,还是要分一些给其他人为好。”
商毅想了一想,道:“好,生擒张献忠的功劳,我可以让给左帅,但如果左帅攻不下咸宁,又当如何呢?”
左良玉哈哈大笑,道:“区区一个县城,又有何道哉,三天之内,我一定攻下咸宁,如果三天未能破城,那就任你去取,张献忠,我也就让给你了。”
商毅也点点头,道:“好,我守住咸宁的东北两面,把西南两面让给左帅,再给左忇三天的时间,不过如果张献忠从东北两面逃走,撞到了我手里,那就只能怪左帅运气不好了。”
左良玉也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定了。”
商毅这才起身,道:“那么,左帅,咱们就此告辞,三天之后,再见分晓。”说着带领着手下的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