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吴三桂降清,并引清军入关之后,曾化龙和孟宏恭也都大吃一惊,也知道马上就有大战在即,孟宏恭到还好些,因为他和商家军的大将杨武丞结亲,也算是商家军纟统的人,心里还有一点底,而曾化龙却是忧心仲仲,因为一但清军占领了北京之地,那么山东就是首当其冲,自己身为山东总督,真是犹如身置火炉一般。
不过商毅马上邀请曾化龙、孟宏恭和自己一起南下,理由是护送玉玺到南京去。这一招正中两人的下怀,由其是曾化龙,根本就不想留在登州,商毅正好给了他一个最佳的借口。因此也欣然同意。
其实商毅的真实目地是把曾化龙给支开,登州这地方也就由商家军来全面接管了,做事也就方便多了。
不过在这两个多月中,唐镇也做了不少前期的准备工作,有曾化龙的支持下,他招集了登州、莱州、青州三的卫所兵马,经过选拔,整编了六千余人,而且正在抓紧训练。另外还调集各沿海卫所的船只,一共有一百多条,其中四百料福船就有三十余艘。从穆陵关转移过来的人员也都安置好了,并且在登州也建立起了各个工匠作坊,可以开始生产火枪火炮。
商毅对唐镇的工作也十分满意,首先命令一团和二团马上开始重新合并整编,再分为两个团,由童大勇和沈云英带领一个团赶回穆陵关去,与留守穆陵关的一个新营组成穆陵关独立团。而另一个团等陆路的人员回来之后,和其余两个新团一起合并成为商家军第二师,由周少桓出现师长,唐镇任参谋长、鲍铜钢任副师长,并且开始在登州修建防御工事,训练选拔新军,准备抵挡清军的进攻。
从北京带回来的工匠和车马,将留下来一半,其余都送到杭州去,将由四团和骑兵营护送,因为他们也都算是杭州的军队。登州暂时不驻留海军,只留下二十条运输船,和两条飞剪船,同时商毅又留下二百万两白银,作为山东战区的经费。
同时商毅对他们做出二条规定:一是商家军的活动范围只允许在登州、莱州、青州三府以内,不许超出这个围,二是除了登州和穆陵关两城之外,不许再占据其他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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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苏州。商毅的住宅里。
陈圆圆匆匆走进内宅,对正坐在书案前算帐的林凤舞道:“林姑娘,我家大人有信来了。”
林凤舞赶忙放下手里向笔,抬头道:“是吗?陈姐姐,大人说了些什么?他怎么时候回来。”
陈圆圆笑道:“快了,现在大人己经就在回来的路上,这会儿大概就己经到了登州,再过个五六天,就能到杭州了。”
林凤舞听了,沉呤了一下,道:“陈姐姐,你们夫妻也有二个多月没见了,既然是商大人回来了,那么你就回杭州去几天吧,反正现在这里一切都正常,就是你不在几天,我们也能应付的过来。”
陈圆圆摇了摇头,道:“不,我还不能回去,因为大人在信里吩咐,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林凤舞听了,立刻精神一振,道:“是吗?那可太好了,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这一次也该叫隆兴堂偿偿我们的厉害了。我马上就去找哥哥,让他去安排。”顿了一顿,林凤舞又道:“不过我哥哥的身份低微,还是要陈姐姐你来出面,才能有说服力。”
陈圆圆笑道:“这我可不成,一谈到生意上的事情,我就头疼得要命,那谈得出什么来,要不林姑娘和我一起去吧,到时候由你来和他们说,我呢!就在一边听着就行了。”
林凤舞也笑了,道:“我陪陈姐姐去到是可以,只是谁都知道姐姐才是商大人的妻妾,如果是由我出面来说,那算什么。”
陈圆圆道:“那有什么,到时候就说你也是我们大人新纳的妻室,不就行了吗?”
林凤舞怔了一怔,顿时颊染红晕,道:“陈姐姐,这种玩笑话,怎么可以乱说呢?你要再说这些,我可就要恼了。”
陈圆圆按着她的手,道:“我可没有乱说,夫人在信中说了,其实我家大人早就对林姑娘有意,只要林姑娘不反对,这次回到杭州以后,大人就会马上向林老爷提亲。”
林凤舞这才知道,这回可不是在开玩笑了,虽然她早就对商毅倾心,但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也不禁心如鹿撞,一张玉妍早己是羞红一片,低下头去,半响之后道:“陈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圆圆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家大人也说了,因为他己有了三房妻室,怕是委曲了你,因此一定要林姑娘自已愿意才行,如果你不用意,那么也决不会强迫林姑娘。”
林凤舞轻咬银牙,道:“如果叶姐姐、还有陈姐姐你们都不嫌弃我是商人之女,我自然终生侍奉大人,致死不渝。”
第三卷 离乱篇 第十三章 反击(一)
就在林凤舞满心欢喜的和陈圆圆商议着如何对隆兴堂展开反击的时候,这时的隆兴堂里却己是乱成了一片,隆兴堂付二十个织造作坊的作坊主也全部都聚集一堂,正在激烈的争辩着。
“赵主事,这么下去可不行啊,这都两个多月了,不但没能整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现在只怕是我们就要先跨了,降价不能在继续下去了。”
说话的这人叫罗道维,他今年五十二岁,开了一家名为祥云记的丝绸织造作坊,押有一百零三台织机,而在外围与他长期作合的散户也有四十多个,这样的规模在隆兴堂里算是首屈一指了,而且他在丝绸行业中巳经干了三十多年,因为做的时间长,在这一行里也颇有威信,因此首先开口发言。
罗道维这一带头,其他的作坊老板也都坐不住了,锦丝记的东家周宁华也道:“是啊,赵主事,现在都己经是五月份了,眼看着收购生丝的旺季都过了一大半,如果是在以前,各家少说也都收了几万斤生丝,但现在呢?不瞒各位说,我的锦丝记才收到三百多斤生丝呢?不仅把以前的供应生丝的主顾都得罪光,而且还推了不少购买生丝的主顾,现在提价还来得及,要是再拖一个月,这一年不就喝西北风了吗?”
周宁华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响应,七嘴八舌,都主张停止降价收购生丝,立刻提价。
苏州生丝的价格大战己经持续了两个多月,而且渐渐到了生丝收购的高峰期,毎天都有千余名丝农到苏州出售生丝,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门口也从来都没有断过人,另外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定购的一百五十台织机己经交了货,还又追加了一百台,同时依附于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散户也超过了两百家,算起来己有六百台左右的织机生产,至少从表面上看,到也是风声水响,兴旺发达。而隆兴堂下属的各个织造作坊却还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三月份的时候,还经常传出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也会降价的谣言,但每隔十几天总有一批白银送到,在厂口挂出的价格牌也一直没降,因此到了四月份,这种谣言己经渐渐绝迹了。
当然这场生丝大战也吸引了所有苏州人的目光,再加上《杭州时报》也在里面推波助澜,因此也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酒后的谈资,据有人估计,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花费的白银己经超过了百万,也让人不得不惊叹,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果然是财力雄厚。同时也传出不少流言,有人说商毅身资巨富,足可敌国,拿出几百万两银子来,眼都不眨一下,隆兴堂那是对手;也有人说商毅是发动了杭州所有的商家力量,和隆兴堂血拼。
这场生丝大战和酱油众的利益无关,他们当然都是看热闹,但当事者的一方可就不能轻松,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固然是承受着巨大的庒力,隆兴堂的一边也好不到那里去。在一开始降价的时候,隆兴堂的各成员还抱着拖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想法,因此还都能够忍着,而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竟然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坚强,一直到现在仍然没有降低收购生丝的价格,也没有丝毫撑不下去的迹像,而隆兴堂却有的不少成员却有些开始坚持不住了。
两个多月,隆兴堂以下的各织造作坊最多的也才收购到几百斤生丝,根本就不够维持生产,每一家织造作坊都己经停了产,而房租、工匠的工钱,毎天的伙食这些开支却都一分钱不能少,这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因此毎一个人都叫苦不迭。关建还在于,这时开始,己有海外的客商到苏州来购买生丝,但现在拿什么卖呢?
而其中最惨的就是程协祥和王柏两人,当初郑敬高威胁利诱两人从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撤资,而回报就是让他们加入隆兴堂,终于打动了两人。现在两人撤资以后,到是都如愿以偿的进了隆兴堂,但却发现根本就收不到任何生丝了,而每个月要交的会钱、还有给郑敬高的供俸却一两银子也不能少,同时林之洋也和他们的断绝了所有的生意来往,结果这两个月以来,两人不但没赚到一分钱,还都亏了上万两银子,而看看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那边的兴旺样子,两人心里也是后悔不乙。
当然以隆兴堂这些作坊的财力,就是一年不开张,也不是扛不住,但问题在于,现在看起来,降价根本就挤不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那么自已还这么硬挺干嘛,而且在另一方面,《杭州时报》引导的舆论,也给他们带来了十分沉重的压力。
因为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杭州时报》除了正刊之外,还连出了八期特刊,全力报导这次生丝大战,发表了大量的评论文章,旗帜鲜明的指责隆兴堂一方为了挤跨对方,恶意降价,完全不顾丝农的利益,并给他们冠以吸血鬼、贪婪成性、冷漠无情、甚致是丧尽天良、没有人性等恶名,并且极力称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顶着对手不正当竞争的压力,始终坚持收购价不降,重承诺、讲信义,以信为商、以仁待人等等。
而且《杭州时报》也不是单纯的依靠评论文章指责隆兴堂,还对丝农、旁观者、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工匠、人员进行釆访,这种新颖的方式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而且也加强事实的说服力。也连带着《杭州时报》的发行量也大増,每一期己达到三千份,其中有一千份都是在苏州发行销售。而且整个苏州的社会舆论也几乎是一边倒的指责隆兴堂。
郑敬高可以不理民意,但隆兴堂的各成员却不能不理,虽然按中国古代的正统观念,商人都是重利轻义,唯利是图的人,其实商人都是相当重视自己的名声和形像的,因为这才是他们经商的基础,除了少数从事绝对垄断经营,如盐业之类以外,在任何时代,都不可能出现一个声名狼藉之辈能在商场上站得住脚的。
隆兴堂的各成员面临的己经不仅仅只是经济上的损失,而且还有声誊上的打击,这才是更为重要的,因此就在五月一日,在隆兴堂的各成员的一致要求下,全聚集在一起,讨论对策。
面对着众人的一致指责,赵平的心里也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好不容易等众人稍稍平息了一点之后,赵平才道:“各位也是知道,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早晚都是我们隆兴堂的心腹大患,有它在,我们大家以后的日子就都不好过,因此我们才要想办法把他们挤跨,这也是为了大伙儿以后的利益啊。何况我们都己经挺了两个多月了,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吧。”
罗道维道:“要是真的能把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给挤跨,我们大伙就是损失一点也就认了,但现在看起来这一招根本就没有用啊,人家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吗?既然是这样,我们却又何苦担这个损失呢?到不如马上就抬价,这样还能够收到一些生丝,今年也不致于颗粒无收啊。”
周宁华也道:“是啊,就算要继续挺下去,多久才是个头呢?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是一年还是两年,总也要有一个时间限度吧。总不能是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一天不跨,我们就一天不抬价,一天不收生丝吧。他们要是十年也不垮呢?难到我们也要等十年吗?”
赵平的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了汗滳,却答复不上来。而这时郑复生却站了出来,道:“你们都吵什么?这些年来你们靠着隆兴堂,那一个没赚到十几万两银子的身家,就是几年什么都不做,也饿不死你们吧,又有什么可说。”
因为赵平在隆兴堂里主事多年,还为众人做了不少事情,众人对他还有几分好感,而且众人也知道,这都是郑敬高的意思,赵平不过是个执行人,就是有火也不好冲着他发,而郑复生却完全是凭着郑敬高干儿子的身份进入隆兴堂,玩的都是空手套白狼的活不说,凡事都还要争先,因此隆兴堂的众人对他都不怎么看得上眼,他不说话还好些,现在一出头,立刻把众人的不满意情绪都引发起来。
周宁华道:“郑掌柜,你没有开织造作坊,每年就靠着卖出生丝赚钱,当然是没有什么损失了,但我们的作坊停了工,毎月的房租、工钱、给织造局的供奉,还有一大家人都要养活,毎个月少说也要花几千两银,这只出不进的,岂不是等着坐吃山空吗?”
另一个彩照记的老板陈安真也十分激动,道:“郑老板,谁都知道你是郑公公的义子,要是你能说动郑公公,免了我们每个月的供奉,补偿每个月的消耗,那么我们就是停上十年八年,谁也没有话说,你能办得到吗?”
郑复生也被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挥了挥手,道:“随你们怎么说吧,只要我干爹不发话,谁都不许提价。冲着我来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们去找我干爹说去。”
周宁华也不禁来了气,道:“去就去,怕什么?就是郑公公也要讲个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