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商毅很想借这个机会,立刻重新整合苏州丝绸业,将其纳入自己预想的轨道发展,但商毅涉足丝绸行业的时候也不长,而重新制定规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事情,现在时间也不允许慢慢协商,因此商毅只向众织造作坊主提出了四点暂时协议:
一、从即日起,隆兴堂正式取消,在新的组织还没有成立之前,暂时由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代理其职权,由林旭升代理主事,但不干涉各织造作坊自己的生产经营,出现行业纠纷,由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出面号招十八名织造作坊主,一起商议解决。
二、从即日起,十八名织造作坊主马上开始提价收购生丝,而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将停止收购生丝,把剩下的生丝都让给其他织造作坊收购,但其他织造作坊的收购价格,不得低于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收购价,并且不得使用强制手段,强购丝农的生丝。
三、在郑敬高离开苏州之后,苏州织造局也由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代管,所需织造丝绸的生丝、原料也由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来提供,取消以前的一切供奉、会费等费用。如果需要其他织造作坊供应生产原料,也由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按市场价格购买。
四、在今年适当的时候,由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发起招集十八名织造作坊主,以及其他丝绸业内人士,协商成立新的丝绸管理组织。
第一条和第三条跟本就不用想,现在本来就是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说了算,而第四条其实也是同样,只是把时间推后了一些。
只有第二条,对各织造作坊来说是关系致深的,因为生丝大战打到今天,对各织造作坊都己经停产近三个冃,损失不小,而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主动退出生丝收购的争夺,等于是放弃了很大利益,虽然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开出的收购价格出去年略高一些,但现在各家织造作坊都急于收购生丝,提价本来就是再所难免的,这到算不了什么,而且取消了过去的供奉、孝敬等费用,也为各家织造作坊节约了一大笔开支,这笔帐怎么算也划得来。
虽然说是来一起协商,但这十八名织造作坊主心里都清楚,现在整个江劳的丝绸业就是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说了算,无论他们开出什么条件,都只能接受,有不少织造作坊主甚致都己经做好了大放血的思想准备。
但谁也没有想到,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会提出这样四条临时协议,不仅丝毫没有危胁逼迫的意思,完全都是釆用平等协商的做法,而且还充份照顾了各织造作坊的利益,也让各织造作坊主大受感动,看来由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来领导苏州的丝绸业,一定不会比隆兴堂差。因此这四条临时协议也得到了十八名织造作坊主一致赞同。
随后林旭升又出面,对今天来卖生丝的丝农说明,隆兴堂己经不覆存在,由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接管苏州的丝绸业,其他各织造作坊都会以不低于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收购价,来收购生丝,而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将停止收购生丝,让他们将生丝挑到其他织造作坊去贩卖。
丝农们听了之后,也都发出了欢呼,因为尽管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一直没有降价,但毕竟只有一家,每天的吸纳量有限,现在正是生丝收购的高峰期,许多丝农都无法将自己的生丝及时卖出去,只能等着。而其他织造作坊一起提价,当然是一件好事。而且在这几个月里,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一直坚持着收购价格不降,也博得很好的名声,丝农们都觉得由他们来接管苏州的丝绸业,一定比隆兴堂做得更好。
就在当天,苏州其他的织造作坊果然都挂牌提高了收购的价格,整个丝绸行业也终于恢复了常态,生丝价格大事,也彻底落下了帷幕。
就在苏州整个丝绸行业欢庆恢复常态的同时,苏州织造太监郑敬高收拾家财,恢溜溜的离开了苏州,返回自己的原籍故里,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郑敬高,彻底从人世消失。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商毅把苏州的事也全都交给林旭升来管理,自己带着陈圆圆、林凤舞以及带过来帮助的士兵、雇佣兵等等众人,返回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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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短短的几天内,苏州的丝绸业可以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和南京的震动相比起来,又只能算是微不足道了。
商毅的公文发到南京之后,不亚于在平静的湖水上投下了一块巨石,轩起了惊天的波澜巨浪,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地方的驻守武将居然会一声不响的扔出了这两颗重磅炸弹来:崇祯皇帝的遗诏和玉玺。这两件东西无论是那一件,都足以让商毅的身价倍增,在新朝廷里占有一席之地。
而商毅是怎样得到遗诏和玉玺的,而遗诏的内容又是什么,却都不得而知。不过虽然疑问众多,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份公文的真实性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商毅那边不仅有两位公主,还有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锦衣卫等一干人员,这么多人是不可能一起做假的。
因此无论东林党也罢、马士英也罢,刚就任监国的福王朱由崧也罢,在这个时候也都暂时歇兵罢战,开始认真思索,这两件东西对自己的作用,或者说如何来利用这两件东西,为自己服务。
而其中又以马士英最为尴尬,因为商毅的第二份公文虽然被众人忽视,但马士英却没有,并也由此陷入两难的地步,则不论遗诏的内容,玉玺却是福王朱由崧正需要的东西。
原来马士英和江淮四镇联手,虽然迫使南京众大臣,由其是东林党接受了朱由崧,但东林党可也没有就此善罢罢休,在朱由崧到达南京的第二天,接见群臣的时候,东林党就提出,让朱由崧先行就任监国,等形势明朗之后,再从长计议。说白了就是让朱由崧先代理着,万一崇祯皇帝哪个儿子突然跑回了南京,那就立刻下课;如果正宗皇帝的儿子不幸死绝了,咱们再立朱由崧当皇帝。而潜台词就是,否则万一正宗的皇太子来了,新皇帝又杵在那,到时候怎么收场呢?
马士英和朱由崧也没想,东林党会来这么一手,而且还是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虽然也有人闹了一通,但论耍嘴皮子,扣大帽子却是东林党的拿手好戏,三言两句就被说得哑口无言,而江淮四镇没资格参与这种朝堂讨论,也帮不上忙,因此最后马士英和朱由崧也只能接受先就任监国的结呆。
当然马士英也想尽快让朱由崧由监国变成真正的皇帝,在这个时候,如果得到大明的传国玉玺,无疑将是朱由崧蹬基的一个大好理由。但这样一来,商毅的功劳将丝毫也不比拥立差,而为了维护商毅的形像,王维如等人就箅不是骗子,也必须成为骗子了。但这么一来,他马士英的面子往那里放呢?而且当初为了抢占浙江,马士英谁也没说,就把王维如给派出去了,这会儿被抖出来,恐怕又给了东林党以口实,不知又遭来什么非议?
马士英在左右为难,东林党同样也犹豫不决,因为不知道遗诏的内容,谁也说不清楚,这份遗诏一但公开,对东林党来说,是好是坏。玉玺到了南京,肯定是对朱由崧和马士英有利的,但又不能这么拖着。因此史可法、钱谦益、吴甡、吕大器、姜日广、高弘图等几个东林党的主要大臣也在一起商议了一天,但也没能议出个结果来。
最后吴甡才建议,不管怎么说,商毅的公文己经到了南京,遮是遮不住了,因此不如派一个有份量的大臣,假借迎接遗诏和玉玺、公主的名议,先到杭州去,确认是真是假,再做决定。
史可法、钱谦益等人听了之后,也都认为吴甡的建议可行,毕竟连看都没看过,就不承认遗诏和玉玺,还有崇祯的公主,恐怕说不过去。万一被马士英一党抓住了口实,自己岂不是被动了吗?因此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决定就派吴甡去杭州,一来吴甡是北京朝廷的内阁大学士、督师,这份量是足够的,而且商毅还算是吴甡的部下,过去两人的关纟看上去也不错,由吴甡去杭州,许多上不了台面的话也好说一些。
吴甡当然也知道自己是推不掉这一趟的,因此也没有做推辞,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勤见朱由崧时,史可法立刻提出,应该派人去杭州迎请崇祯的遗诏和玉玺、公主,并推荐吴甡前往。马士英也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东林党的算盘,虽然他没有理由阻止,但也建议朱由崧,派卢九德随行,一起前往杭州。朱由崧虽然不懂这里面的套套,但对他是言听计从,因此也依言诏准。
第三卷 离乱篇 第二十四章 南京使臣
就在商毅回到杭州的第二天,吴甡和卢九徳一行迎接遗诏、玉玺的人员,也到达了杭州。
接到通报之后,商毅立刻下令,在杭州隆重的接待了吴甡一行,当然朱媺娖、朱媺婕、王徳化、沈扬、曾化龙、孟宏恭等人也全都随他一起出迎。
吴甡就在北京为官,而卢九德也在北京干过许多年,因此对出迎的众人都不陌生,一见之后,也就基本能够断定,商毅所说的遗诏是不可能说谎的。
虽然两人都是各怀心事,但首先参见了两位公主,当然见面之后,都放声大哭,结果也惹得朱媺娖、朱媺婕也哭泣不止。而商毅等众人也只好装腔作势的陪着哭了一会,然后劝住两人,又叫宫女送两位公主去休息。这才又带着两人,去看了崇祯的遗诏和玉玺,当然按照常理,吴甡和卢九徳现在是不能看遗诏的内容,不过能够确认玉玺是真货不假,于是又是一阵痛哭。
好不容易等这一切程序演完之后,商毅才下令大摆盛宴,为南京的两位上差接风,在宴席间,商毅才把自己到北京一行以及崇祯传下遗诏的经过,当然还有吴三桂引清军入关的事情等等,都详细的讲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抢到巨额财富的事情。吴甡和卢九徳也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商毅真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但敢率军北上勤王,还敢主动进攻北京。而且还是二次进入北京。
听完了商毅的讲说之后,吴甡立刻举杯向商毅,道:“当日反贼势大,满朝具惊,朝廷下诏命天下兵勤王,却无人响应,但只有以恒一人敢率军北上,深入京师重地,实在是愧杀我辈。真是一身是胆,令人可敬可佩,若我大明的武将都有以恒的胆识,也断不会到此地步,日后朝廷中兴,收复失地,全在以恒身上。本官当敬以恒一杯。”
商毅也举杯回敬道:“在下能有今日,全是阁老当初荐举提拔,当日南下,如果不是阁老赏识,那有末将今日,阁老之恩,末将末齿难忘。”
吴甡听了,也微微一笑,两人各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另一边卢九徳也大为安心,虽然没有现在看到遗诏的内容,但刚才也听商毅讲了,北京城破之后,太子三人都被李自成所抓,他两次攻入北京,都没用救出太子等三人,想来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三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又是一向养尊处优,怎么能生存下去,现在八成己是凶多吉少了。没有太子等三人,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威胁到朱由崧的位置,因此卢九徳也终于放了心,然后也夸讲了商毅几句,同时两个人也催促商毅,尽快保护遗诏和玉玺、公主到南京去,好向天下宣布遗诏的内容,以安人心,商毅当然也是满口答应。这个酒宴也是尽欢而散了。
宴会结束之后,商毅给他们安排下住所,让他们一行人休息。而就在当晚,商毅来到了吴甡的住处,以述旧为由,和他私下商谈。
因为在酒席宴间,两人那一番对话,互相心里都有数了,吴甡也早料到商毅来,因此一直也在等着。其实吴甡这次到杭州来,包括提出这个建议,都是另有一番目地的。
北京被攻破的消息传到南京之后,南京朝廷为立福立潞立桂,闹得沸沸扬扬,东林党人都表现是十分活跃,只有吴甡一改初到南京时锋芒毕露,收敛了许多,很少主动发表什么意见。吴甡虽是内阁大学士,督师,但北京朝廷一灭,这些都成了虚衔,因为吴甡督师的时间也不长,没有陪养出自己的嫡系力量,原来的部下黄得功、刘良佐等人也都投到了马士英那边。而现在的实际权力,都在南京官员手里。
虽然在名议上,商毅还是吴甡的部下,但吴甡心里清楚,自己根本管不住商毅,但吴甡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一点,在表面上还要维持着自己能够调动商毅的样子,因此只有这样,吴甡才能够在新朝中立足,因此在当初马士英和江淮四镇宣布拥立朱由崧时,有人建议调商毅率军入南京与其抗衡,但吴甡马上站出来反对,就是怕自己这点底细被泄漏了。
但吴甡心里也知道,时间长了,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因此这次到杭州来,吴甡根本就不关心遗诏的真假和内容,而主要是希望和商毅达成一个协议,互相扶持,互惠互利。因为吴甡也相信,现在的商毅同样也需要一个能在朝中帮他说话周旋的大臣。这样的结盟,对两人都好。
因此两人见面之后,吴甡道:“以恒,要是朝廷当日早调你率军救援京师,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番田地,实在是令人叹惜啊。”
商毅当然听得出吴甡是话里有话,道:“可恨当时都是陈演、魏藻德这批无能之辈把持朝政,不仅害了先帝,同时也害了大明江山,若是当时阁老在朝,也断不会出现这般结果。”
吴甡心中一动,看来商毅果然是很上路,于是又道:“事情都己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是现在我大明只剩这半壁江山,北面又有流寇、北酋虎视眈眈,我素知以恒善能用兵,骁勇善战,因此以后还需要以恒多多尽力,日后这中兴第一功,非以恒莫属。”
商毅道:“阁老太过讲了,末将为国尽忠,自当万死不辞,只是恕末将直言,现在朝中朋党相争,互相争权夺利,而福王监国又暗弱无察,怕只怕大将征战于外,而权臣进馋于内,倒头来落得个不得善终,岂不冤枉,因此末将心中,也是十分惶恐啊。”
吴甡点了点头,慨然道:“以恒请尽管放心,朝中虽有小人,但君子犹在,小人虽为祸水,但有君子可做堤坝,侠其不致为害,也绝不会让以恒受小人中伤。”
商毅摇了摇头道:“小人固然难缠,但所谓正人君子,恐怕也未必真能持正,史尚书到是真君子,只可惜太迂直了,因此满朝之中,末将能使得过的,也只有阁老一人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