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就像一座怎么也翻不过的大山,压迫感十足,陈惜的视线从闻丞脸上一晃而过,垂了下来,落到深绿色军装上,没有一丝褶皱的布料上缀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纽扣和勋章,被金灿灿的水晶灯一照,夺目耀眼。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闻丞来了,以晏呢?他手边没有女伴。
陈惜巡视四周,想找到那个熟悉的面孔,眼睛都看花了,一无所获,
“上将今天怎么有空光临?”
陈惜的注意力被孙淙南拉了回来,她直直看向闻丞,他对她笑了笑,陈惜不寒而栗。
“家里那位缠得紧,出来透透气。”闻丞像在抱怨,语气中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他和孙淙南碰了碰杯,说:“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孙淙南?
陈惜的视线移到孙淙南脸上,他挂着礼貌的微笑,回了一句:“不客气。”
他们没有点破,彼此心知肚明,陈惜犹如雾里看花,全身的血液都冷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闻丞说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懂,他的意思是游以晏在家缠着他,他有点受不了,然后借着宴会的借口出来了,且不说这有没有可能,他感谢孙淙南又是什么意思?还专程过来感谢!
孙淙南和闻丞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孙淙南突然低头问陈惜,看上去温柔体贴,然后他对闻丞说:“不好意思,上将,孙某要失陪了。”
闻丞颔首,孙淙南搂着陈惜的腰,他们即将错开,陈惜知道自己再不问就没机会了,当事人就在她面前,她一激动喊出来:“以晏呢?”
孙淙南的笑容刹那消失,周围有人看过来,这一刻陈惜有如神助,她无视所有目光,定定地望向闻丞,等待他的答案。
“以晏在家里。”闻丞依旧微笑。
他的话前后对应,陈惜不怀疑这个答案的真实性,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我可以去看望她吗?”陈惜急忙又问了一句,
“惜惜!”孙淙南出声暗示陈惜不要再问,可陈惜管不了那么多,她想探究真相,想确定以晏现在好不好。
闻丞不介意陈惜的冒犯,一一给她解答,“你和以晏是朋友,当然欢迎,只是以晏最近不想见人。”
什么叫“不想见人”?
这是闻丞的借口还是真实情况?
腰上的手越收越紧,陈惜就像被蛇缠住了一样,孙淙南迈开脚步,陈惜被迫向前,她不断回头。
“不要,你放开!我不走!”
她还没问完,孙淙南为什么不让她问!
“乖一点,不要惹事。”孙淙南压低声音。
不,她不要乖!她要问清楚!
陈惜脚步踉跄,孙淙南干脆把打横她抱起来,快步往外走。
“孙淙南!”走到黑暗的夜空下,陈惜终于吼出来,又是这样,孙淙南总是这样!他认为她不必要知道就不让她知道,她明明离真相很近了……她好不容易遇到机会……
孙淙南一直走到汽车旁才把陈惜放下,她已经开始哭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陈惜——!”
“别哭了……”孙淙南的怒气随风飘散,他连陈惜的外套都忘了取,她在他怀里发抖,“到车上去。”
孕妇不能感冒,孙淙南脑中只有这句话。
他打开后座的车门,一起坐进去,抱着陈惜哄,“闻丞不可以惹知道吗?”
陈惜啜泣,她知道,但是她没办法,“那以晏怎、怎么办……谁去救她……”
“你怎么知道以晏一定要你救?”孙淙南又用逻辑压陈惜。
陈惜爆发了,对孙淙南发火,“以晏消失了,她从那天开始就消失了!”
孙淙南什么都不知道!以晏没事怎么会凭空消失!
“呜呜呜……”陈惜撒气似地哭。
“别哭,不能哭,宝贝冷静一点,想想肚子里的宝宝。”孙淙南知道陈惜很急,他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陈惜咳了咳,转为低声呜咽,孙淙南发现这句话有效果,逮着孩子劝陈惜,“书白看了?上面有没有说孕妇的情绪不宜激动?孕妇的情绪会影响到胎儿,宝宝生下来爱哭怎么办?”
陈惜的愤怒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孙淙南压垮,他们坐在黑暗里,看不到彼此表情,只能用肢体和语言沟通。孙淙南脱下外衣披到陈惜身上,问她冷不冷,还揉了揉陈惜的脚腕。
等到陈惜偃旗息鼓,孙淙南也不打算回会场了,他问陈惜:“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见陈惜不回答,他替她决定了,“去吃牛肉火锅怎么样?暖暖身体。”
陈惜哪里吃得下,孙淙南给她夹了一碗东西,沾好酱汁,她筷子都没动,眼里是火锅蒸腾飘散的水雾,脑中回荡着闻丞的话。
“家里那位缠得紧,出来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