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季不动声色深吸几口气,殊不知自己的异样都落入了孙仰北眼里,虽然孙仰北也不懂她在做什么心理建设,但她这模样有别于平常,略显不淡定的可爱。
印刷厂的抽查工作完成,孙仰北带队离开,好不容易遇上连季,他当然不会止步于隔空对视,打算等在门口,可连季实在按捺不住想要打探的心,见到孙仰北要走就赶忙和老师打了声招呼,跟上去。
在这里交谈叫偶遇,等回去了再找孙仰北探听,那叫不打自招!连季是这么想的。
“孙仰北!”连季落后他们几步,眼见有人上了车,立刻出声叫住。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被叫回头的可不止孙仰北,一队alpha都替他回头了,虎视眈眈盯着连季,连季被这阵仗惊得顿在原地,她做了什么吗?
孙仰北只是略微诧异,他的下属却是骚动,叫住检察长的是一个年轻omega啊!还叫得那么大声!
眼见连季一动不动,踟蹰不前,孙仰北露出笑容,留下一句“你们先走”,大步朝她走去。
孙仰北的步伐沉稳中带着一丝轻快,意气风发来到连季面前,凝视她,“叫我有事?”
孙仰北不至于异想天开,连季不是那种头脑发热、不分场合的人,叫他一定是有正事。
连季的视线被孙仰北高大的身躯挡住,她暂时看不到那些令人窘迫的目光了,目之所及,只有一身正装的孙仰北,她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正式,细白条纹蓝衬衫一丝不苟扣着,灼灼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连季只看了一眼他的脸就飞速垂下眼帘,看着他胸前的工作牌,照片上的他比现在青涩,她偷偷换了一口气,硬气地开口:“你怎么会来印刷厂?也是出任务吗?”
“对。”孙仰北今天是明着检查,已经提前通知过印刷厂,所以并不避讳。
真的是出任务!连季瞬间就把那种微妙的害羞抛到了脑后,心想该怎么深挖信息。
“你呢?怎么会来印刷厂?”孙仰北有来有回。
“跟老师来看样书。”连季一入行说话就不自觉带上行业用语,忘了考虑孙仰北听不听得懂。
孙仰北听连季说得专业,就问了她几个问题,“出版社出一本书,和印刷厂的费用怎么算?”
“按印张算,还要看用的是哪种印刷纸。”
隔行如隔山,孙仰北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抓住这句话里他听懂的词问,“如果印刷纸不同,书的质量是不是也会差很多?”
“那是当然。”连季终于想到该问什么,抬眸正视孙仰北,“你们是来检查书籍的质量吗?”
连季问的这个“质量”范围很广,小到书籍的装订、用纸,大到书籍内容,都属于质量范畴。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调查内容是机密,多年来孙仰北已经养成保密习惯。
“那算了。”连季装作自己不在意,把手揣进裙子的口袋,牢牢握住。
“你快结束了吗?一起吃饭?”孙仰北自然提出邀约。
连季犹豫了,她既想继续打探,但又担心自己反被打探,孙仰北很厉害——认真起来的连季根本想不到什么情情爱爱,尽管孙仰北已经很明显了。
他绅士地等待,连季不是矜持,她仔细考量之后拒绝了,“我没有那么快,老师还在里面等我,我走不开。”
她的拒绝合情合理,孙仰北倒也没有气馁,“那下次。”
连季敷衍地点头,心事重重走回印刷厂。
为今之计只有祈祷了吗?祈祷孙仰北文学造诣不高,看不出来书里隐含的深意?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连季走到老师面前,忽然想起地上的书页,马上跑过去细看起来,不是她们公司的书!连季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答应和孙仰北一起吃饭,白费时间和他打心理战了。
白天的检查只能算例行检查,去之前印刷厂就收到通知,这种检查通常查不出问题,毕竟被检方已经做足了准备,孙仰北一行等的是随机抽查。
随机抽查不分时间,在暗地勘察了几天之后,孙仰北摸清了印刷厂开印盗版书籍的时间,在某天凌晨,他们穿着便衣进入印刷厂。
孙仰北向警方借过卷宗,盗版图书一般是小作坊生产,体量不大,这次和某图书市场还有印刷厂扯上关系,数量和金额都成倍增长,案子不容小觑。
今晚的行动他们带了一个专家,印刷厂不止一套设备,同时开印的书一般不可能都是盗版书,正版和盗版一起容易混淆视线,他们需要专家现场判定。
一出示工作牌,印刷厂的员工就紧张起来,要带他们去生产间,孙仰北却提出要先看印刷厂的监控,摸清他们有多少个生产间正在开工,不允许有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