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童桐莞尔:“你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万晗放开茶杯,双手紧扣:“最近几天,我在医院听说了一些事,”舔了舔唇,脸上露了担忧,“我听他们说阿晴这案子是属于刑事案,原告代理律师不能掺和太多,”他们家就只信童律师,她要是被挡在外,那……那……
“单是刑事案,是没有原告的,那作为汪晴的代理律师我确实不能掺和进去,”童桐明白万晗的担忧:“但汪晴的案子还涉及到精神及心理损害赔偿、她和韩志的婚姻关系、韩秉珺的抚养权归属以及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等等民事诉讼。为了保护汪晴的权益,作为她的代理律师,我是可以对部分刑事进行辩护。”这个部分的度在哪里,就要视庭上案件审理的情况而定。
万晗大舒一口气:“那我们就放心了。”
说是不用离婚,只是不用另外打离婚官司而已。一旦韩志和孟婷故意杀人罪成立,汪晴和韩志的婚姻关系就可以终止,这是附带的民事诉讼。等警方那边侦查结束,童桐就会向法院提起。
……………………
昨天提讯孟婷,虽然她极度不配合,但裘韧和小邱到底是把嘴给撬开了,今日还是顶着她来。
徐晋茂换了一副眼镜,依旧是一身铁灰色西装。在审讯之前,他跟孟婷谈过,把话摊明了说让她要相信他,不要在关键问题上选择隐瞒辩护律师。孟婷话是听进去了,但还是一问三不知。
站在审讯室外,裘韧都替徐晋茂心累。韩志跟孟婷明显是知道自己所行是触犯了刑法,但他们仍在奢望着无罪,根本就不接受罪行从轻辩护。
徐晋茂这钱也不好挣。
“你还陪同吗?”裘韧瞅着脸上的笑有点牵强的徐大律师,笔记本拍打着自己的腿。
“当然,”徐晋茂抬手推了推眼镜:“裘副队长不会不允许吧?”
裘韧嗤笑:“我也没那权利,”推开审讯室的门。
相比昨天,今日孟婷就没那么光鲜了。眼下有了青色,皮肤发着油光显得有些暗沉,好似一夜老了五岁。
这女人终于意识到厉害睡不踏实了。小邱不无讽刺的勾唇一笑,抱着电脑在他师父边上坐下:“姓名?”
“孟婷”
“性别?”
“女”
裘韧接着昨天的进度继续审:“2009年,你的生活品质大幅提升,是不是因为韩志的关系?”09年,韩志的妻子汪晴还没有患上抑郁症。
师父也太含蓄了,那叫大幅提升吗,简直是飞跃。小邱十指快速敲击着键盘,记录审讯内容。
“2009年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孟婷很清醒也很警惕,她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记不清也没关系,”裘韧从带来的文件袋里拿出一沓照片,这些照片背后都标有时间,他找出“2009年”的那十几张:“我帮你回忆一下,2009年你还是民音晚报的一个记者。每个月除了基本工资,外采还能拿一点钱,。我照着你银行账户的入账又往上加了9000,算你一个月15000的收入。”
将最上的那张照片举起,好让孟婷看清楚。
“这只包是法国香奈儿2009年出的款,价值4800欧,包里有□□,”裘韧赞赏道:“你这个习惯我很喜欢,”换了一张照片,“这只也是它家2009年出的款,4200欧,”接连换照片,“3600欧、4500美元、2800欧……”
每说出一个数字,徐晋茂的脸色就黑一分。照这么下去,很快警方就能压得孟婷承认她和韩志在2009年汪晴怀孕期间就已经发生不正当关系。
那么孟婷昨天说的韩志不离婚是因为他太太患有重度抑郁症这一点就被推翻了。这对他的后期的规划可是大大不利。
“仅仅是包的价值折合成人民币就超了80万,”裘韧又从另外一只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照片:“还有这些首饰,价值不低于包。说吧,钱哪来的?”
孟婷抠着手指,沉凝了许久才回道:“这些都不是我买的,朋友……是朋友送的?”
小邱抬头:“哪个朋友这么大方,我们也想认识认识?”把他们当傻子耍呢?
裘韧手指弹着桌面:“自汪晴放手远志海通的账务回家备孕后,韩志的哥哥、弟弟就开始以各种借口向财务报销。2009年中,韩志向财务拿了20万现金,之后越来越频繁。后来汪晴发现了你们的婚外情,成功地患上了产后抑郁症,韩志就没有了顾忌。”
孟婷低着头不说话。
“2010年1月汪晴生下韩秉珺,4月正式向韩志提出离婚。韩志拒绝了,且完全没有要缓和夫妻关系的意向,先是解雇汪晴聘请的月嫂,后又指使他人告发汪穆阳、汪斌、万晗,开始刺激、威胁汪晴。”
裘韧倾身向前加重语气:“这和金玟交代的完全符合……汪晴的抑郁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刑侦十多年了,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不见血的杀人手法,钝刀子割肉都比这种精神和心灵摧残来得痛快。
一声大喝,惊得孟婷不禁打了个激灵,背朝后仰。
小邱手指敲击着桌面:“那个时候,汪晴还处于哺乳期,精神极度敏感、脆弱。你们利用的就是这一点,通过精神打击、言语刺激等等恶劣手段,将她的产后抑郁症导向了一般性抑郁症。并且还以孩子的抚养权牵制她,让她像困兽一样,不敢再轻易提出离婚。”
孟婷摇头:“不是这样……这都是你们的推断罢了,不是这样的。”
啪……裘韧一掌拍在桌上:“那应该是怎么样?”
徐晋茂手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裘副队长,还请你控制好情绪,不要对我的当事人作出疑似恐吓行为。”
“不要再死扛了,”小邱拉了拉他师父,两眼盯着孟婷:“金玟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包括你指使她在庭审汪穆阳的现场刺激汪晴当众发病的事。你现在除了积极配合我们,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
这女人不会以为把嘴闭紧了,所犯罪行就不成立吧?
冼默彦搞到了2003——2019年间海市民音晚报发的所有报纸。童桐把汪父、万晗、陈韵他们都叫来自己房间,将孟婷编写的报道全部剪切下来,制成电子档。
晚上洗漱后,她就趴在床上一篇一篇地通读,发现除了小童彤的这一则报道,孟婷在那之前之后都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
“2010年,在汪晴的父亲汪穆阳案子审理期间,国内还发生了一起非常恶劣的重大刑事案,”冼默彦拿着几张有洞的报纸躺在老婆身旁:“看这,三省夜游女郎接连被杀。”
这事她知道,童桐还记得那段日子一向自由开放的学校竟开始查房,晚上10点以前,女生必须在校。她们宿舍还有一个胆小的,把最爱的红裙子都收起来了,安安分分地穿起了裤装。
冼默彦比对着这两则新闻所占篇幅:“汪穆阳贪污比连环杀人案占的地大两倍。”
“孟婷是在有意夸大汪穆阳贪污造成的不良社会影响,”童桐枕着她老公的手臂躺下:“说不定汪晴所住的那栋别墅里也有这份报纸。她一方面是在打击汪晴,一方面也是在从侧面削减社会对汪晴的同情。”
“心思深沉,”冼默彦将老婆大人揽进怀里,低下头正要亲吻时,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谁啊?”童桐撑起身子看向房门外:“现在都10点了。”
“我去看看,”冼默彦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呼出,压下心里燃起的爱.欲,下床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先从猫眼里察看,见到一戴着黑框眼镜的素颜美女,不做犹豫立马打开门:“姐,你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和桐仔好开车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