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湄:“……”
对于舒湄来说,苏世向来是只可远观的一类人,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向来都是克制的,这并不是说她要与苏世如何疏离,只是在内心已经画了一道轮廓分明的线,在上面建了一道严防死守的墙,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便是阴差阳错走到了今天,舒湄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同苏世之间的差距。
这个人心里装着天下,与她不是一路人,能当朋友已经是极致,再没有前进的空间。
但是在眼前这个人放软了眉眼,细心又较真地担忧着她的一点小小伤痛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舒湄愣愣地看着苏世,不由自主地露出真心的笑意,像是包藏了诸多暖意似的,弯月似的双眸里都盛上了如水的温和。
“我没事,殿下……就没有别的想要问我的吗?”
“我也没想到,你会是百草堂的主人。”
苏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的指腹,他的声音里浸着许多舒湄并不懂的情绪,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让人有些恍惚:“之前点苍先生来的时候,我调查过百草堂,但是没见到你,听昀卿说,你并不想插手朝廷之事。”
她真正的身份是朝廷的郡主,在嘉靖王府中却又和沈素不和,这样看来她只想远离这些是非也是情有可原,可偏偏就是苏世将她带到了这是非中来。
这个时候苏世只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却不知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自顾自的便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王皇后从前经常说他过于执拗,如今看来,这性子即便是过了两世也没什么变化。
只要一提起褚子桑,舒湄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但看苏世的表情不太对,她又不好意思转移话题,于是只能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其实……我知道致芳斋是你交给昀卿的。”
苏世有些惊讶地看向舒湄,这件事情他做得非常隐秘,即便褚子桑与舒湄交好也是不会泄露的,既然如此,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惑从苏世脑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道:“是点苍先生告诉你的?”
“不、是我看见的。”面对苏世疑惑的目光,舒湄心情非常复杂,她不自在地抿了一口茶,这才发现茶水早就凉了,于是将杯子放下,说道:“先生过来的那日,我亲自去了致芳斋的后巷,看见了你,所以……我才会告诉昀卿不要让你我见面。”
苏世没有想到舒湄竟然如此诚实,这就开诚布公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笑了起来:“那我今日过来,你岂不是很为难?”
“本来是这样的。”舒湄一想起方才的样子就觉得一阵丢脸,或许是因为丢了“嘉靖郡主”这个身份的缘故,她没那么拘束,以手掩面闷声道:“你别说这件事情了,总之……总之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这样简单的要求苏世自然是要应允的,他看了看舒湄那愁苦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解释来意了,否则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于是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透骨钉,一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