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看着坐在对面,规规矩矩地捧着一杯普洱茶的舒湄,露出一抹笑容,道:“方才我从皇祖母那里过来,听闻……郡主似乎受了些委屈?”
左右这四下无人,舒湄也不和苏世客气,只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放在心上就是了。”
早就知道舒湄生性洒脱,见她当真不怎么在意,苏世也放下心来,只道:“郡主既然胸中自有沟壑,我便不再多问了,在这宫中郡主想必也不想依赖沈家的,悠同殿中有个叫霜石的小太监,那是我的人,郡主若是遇到了困难,大可以找他,我即便是在宫外,也是能为郡主分忧一二的。”
舒湄有些无奈地看着苏世,为何这个人总是觉得自己需要帮助呢?相识以来他有多少次都用的是这样的说辞?
“殿下,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了,这宫中即便是个虎狼窝,我也是能活下来的。”
见舒湄眼中神色认真,苏世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笑起来:“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还望郡主原谅,这时节天气寒冷,宫中景致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如今军需贪墨案闹得沸沸扬扬,这宫中难免会出现些郡主不想见到的人,我也是有些消息想要告诉郡主,想让郡主安心一二。”
揭发军需贪墨案本就是苏世和方唐一手策划,如今先发制人出其不意,锦衣卫闻风而动,涉事官员完全没有反应时间,一夜之间便有无数官员纷纷落马,贪墨大案查得雷厉风行正合苏世之意,一切都十分顺利,而他此事特意来宫中寻她,说是有个消息,这难免让舒湄想到陆番。
苏世如今既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和陆番之间的纠葛,如今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陆番无疑,而听苏世的意思,她似乎不必担心身份暴露。
领悟到这一层后舒湄有些惊讶地看向苏世:“想不到殿下竟如此贴心,帮我解决了这样一个大麻烦?”
苏世:“……”
明明是在说正经事,为何经嘉靖郡主一说竟像是在谈情说爱似的?
他有些烦闷地摩挲着指腹,将眸子垂了下去,正色道:“郡主误会了,我并未做过什么,只是想告诉郡主,陆番即便是见到了郡主真容,也断然是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他让郡主所救之人,是绝对不能与朝中有任何接触的,若是让皇上知道他让郡主接触了那人,先遭殃的也只会是锦衣卫。”
苏世说话的时候非常认真,看着便给人一种安全感,让人下意识地会去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但舒湄却有些郁闷,若说近几日她只是感觉苏世有些奇怪的话,这会儿却是已经确定了,必然是有什么事情改变了苏世的某些想法,否则他们之间这才刚刚拉近的距离,怎么转眼间苏世就以这样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态度来和她说话?
舒湄并不觉得自己此刻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正想说些什么,苏世又道:“虽然表面上来看陆番对皇上是忠心耿耿,如今又是深受皇上信任,即便是将郡主的身份揭开对他有损,但也是立下了一件大功,可陆番此人最好权利,他虽然看上去既不追名逐利也不弄权谋私,但对于他来说,拥有权力本身才是最重要之事,若是将此事告知皇上,会动摇他的权利根本,他不会这么做的。”
不得不说,虽然苏世前世对陆番并不怎么了解,但这番论断却是十分准确的,褚子桑说的没错,想要掌控大炎王朝的第一把利刃,只要能给他最大的权利,并且确保这些权利自己随时能够收回,那这把妖刀,就永远不会反噬主人。
然而舒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既然苏世敢说出这番话,舒湄自然是信他的,于是她盯着面无表情的苏世看了片刻,将手中茶盏放下,郑重无比地喊了一声:“佩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