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舒湄被陆番撞破了身份,如今见到他应该是紧张的,然而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皇上有什么动作,那日苏世又将话说得如此圆满,舒湄也就渐渐相信陆番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于是在迎面碰上陆番的时候舒湄甚至能换上惯有的笑,微一点头道:“陆大人,好巧。”
陆番独自一人进宫,想必是向皇帝汇报事情刚离开,听见舒湄的话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淡然地站在舒湄面前,目光毫无感情地落在她身上,好像面前的这个人和路边的草木也没什么区别,虽然是注视着的神情,眼里却什么都没有。
平儿和白茗有些害怕陆番,见到这种情景更是紧张起来,倒是舒湄眉目不惊,她见陆番不说话,便自顾自地接过话来说道:“这大过年的陆大人还要进宫,当真是公务繁忙,如此任劳任怨当得起我辈典范了。”
听了这一连串的马屁,陆番黑色的眼珠才略微动了动,他的声音像是在寒冰里浸过似的一开口就让平儿打了个哆嗦。
“不怎么巧,我是专程在此处等你。”
平儿:“?!”
她方才光顾着哆嗦,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方才陆阎王说了什么?!
平儿的表情已经不能单用震惊来形容,就连白茗也皱起了眉头,陆番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表情分明没有任何变化,却让平儿和白茗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恐惧。
寒意从骨缝里窜出来飞快钻入四肢百骸,舒湄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大人说笑了,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视线被挡住,陆番这才重新看向舒湄,而失去了那股迫人压抑的平儿大口吸了一口气,转而意识到了什么担忧地看向舒湄。
只见陆番朝舒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自有正事。”
这是在皇宫之中,陆番身负公职,却毕竟是外男,他敢明目张胆地请舒湄同行,若不是有要事,那必定是准备周全,这还真应了他的那句话,他当真是专程在此处等着舒湄。
虽然并不知道陆番想做什么,但舒湄和他之间的确是有谈一谈的必要,因此她并未拒绝,率先向前走去,倒是显得潇洒。
平儿赶紧跟上去,陆番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他赤红的官服在这凛冬里显得过于刺眼了,像是浸透了无数鲜血凝固的颜色,平儿顿时脸色一白,双腿都有些发软,心中却陡然生出一种执拗,一咬牙非要跟上舒湄。
这个时候舒湄却回了头:“陆大人?我们不走吗?”
她像是个走了一段发现别人还没有跟上的人,回过头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表现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
陆番这才放过试图妨碍他的小丫鬟,神色不变地跟上了舒湄,平儿和白茗却被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人挡住了,一时间无法跟上,想回去报信也无法离开,眼见舒湄已经走远了,顿时心急如焚,可自始至终舒湄都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情愿,平儿又不敢将事情闹大,只能害怕又懊恼地被挡在了原地。
白茗看着舒湄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不明的神色,她低下头来,对于平儿询问着“该怎么办”的声音视若无睹。
而在她们二人心急如焚的时候,舒湄却是神色如常,道:“大人就这么拦住了我的丫鬟,可要叫她们好一阵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