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苏显瑜的确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皇帝了,虽然疑神疑鬼又有些穷兵黩武,在设立锦衣卫时甚至算得上刑法严苛,可却还称不上暴君,他是一位十分勤勉的皇帝,每天有六七个时辰都在处理政务,就连过年都只在晚宴上现身片刻,如此兢兢业业,就是为了将权利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
但这并不代表苏显瑜不想休息,大过年的还要处理贪墨案已经足够烦了,悠同殿里又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处理,而如今舒至曦昏迷不醒,嘉靖郡主才刚刚救出来,悠同殿已经烧了个差不多,事情怎么看怎么糟心。
苏显瑜脸色阴沉地从在场众人中扫过,因为晚宴才散场不久,这会儿许多人还没睡,因此就都过来了,除了那些戴罪的宫人大殿里还有众多妃嫔皇嗣,一个个的脸色凝重,看不清是人是鬼,苏显瑜只觉得哪一个都心怀叵测,谁都和这场大火有关系,可却偏偏不知道对方谋害嘉靖郡主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舒湄在平儿的搀扶下过来了,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脸色却止不住的苍白,像是站都站不住了似的,苏显瑜赶紧道:“郡主不必多礼,先坐下吧。”
舒湄却推开了平儿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凄凉:“都是我的错,请皇上降罪。”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乱了套,再怎么看悠同殿起火一事舒湄都是受害者,并且从已有的消息来看,这火是从舒湄住着的主殿里烧起来的,千盼万盼嘉靖郡主终于没有受伤,平安被抢救了出来,结果才刚一现身就要请罪,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显瑜一见这架势就知道事情不对,危险地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竟也不让舒湄起身了,直接问道:“哦?这是什么意思?”
舒湄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今夜之事,是我考虑不周,因为一些小事和妹妹拌嘴吵架,却没想到会酿成如此大祸,悠同殿走水全是我一人的错,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他人。”
舒湄大包大揽地担下了所有罪名,这让众人更加疑惑,苏蓁没忍住,抢着问道:“郡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寝宫着了火怎么看你都应该是受害者才对,怎么现在还要自担罪名?”
“我……我不是故意的……”嘉靖郡主毕竟是年纪还小,虽然平日里进退有度,但真正遇上这种生命危险还是慌乱起来,她跪在地上死死地低着头,双手绞着帕子关节泛白:“是,是因为和四妹妹闹矛盾,一气之下想烧了和她有关的东西,所……所以……”
舒湄越说越心绪,声音自然也就低了下去,后面的话虽然没人听得见,但是却也能猜到是什么,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起来。
有人不敢置信,有人疑惑不解,也有人饶有兴趣,总之众人心思各异,而苏显瑜只是觉得诡异。
舒湄向来行事很有分寸,若不是舒至曦事情做得太过她甚至都不会和舒至曦闹翻,而现在能逼得她失了理智甚至放火烧东西,舒至曦究竟是做了什么?
苏显瑜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舒至曦和舒湄之间的纠葛谁有理谁没理一目了然,虽然他并不愿意见到舒湄占理,可那是对外,对内时他自己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所以在舒至曦和曲太后闹出这么多事后他心中也是有些恼怒的,那些女人平日就知道争风吃醋目光短浅,给他惹了那么多的麻烦还不知收敛,如今悠同殿起火,嘉靖王府之间的矛盾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原本想借着“妖孽”一事架空舒旼,现在好了,即便是舒湄坐实了妖孽罪名,他也对嘉靖王府做足了表面姿态,天下人也都会认为是他故意陷害,就是为了夺嘉靖王府的权!
苏显瑜脸色难看无比,曲太后并未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脸色,闻言顿时怒了:“你为了一己私怨竟想烧死你的亲妹妹?!没想到郡主竟是如此蛇蝎心肠,你们姐妹之间有多大的矛盾是说不开的?血脉相连啊,你竟如此狠毒!人心都是肉长的,郡主,若是至曦今日当真有个什么万一,你就不会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