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来说,就是他嘴上不积德,得罪了不少人,带着老母亲来到京城科考,连最便宜的客栈都住不起,只能住在北城的破庙里,他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住风雪,闹雪灾的时候去世了,袁秉钧悲痛之下也是大病一场,因为丁母忧不得参加春闱,三年后勉强进了殿试却只得了个三甲末名。
这成绩对于他这样的青年来说其实说得上是年少有为,多少人考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考上,可对于袁秉钧来说不是,褚弼之也看过他的文章,亲口承认自己比不上他,虽然也有自谦的成分,但足可见此人的才华。
不管怎么说,袁秉钧总算是考上了吧,也算是苦尽甘来,只可惜他实在是得理不饶人,还没上任就把京城里的权贵得罪了个遍,最后被放去了贵州一个地方做县丞。
贵州那地方瘴气多,再加上那个时候朝廷其实已经是名存实亡,他这位新科进士管不了大厦的将倾,袁秉钧死性不改,去了没两天又把人得罪光了,没多久就大病一场,早就拖垮了的身子总算是支撑不住,英年早逝了。
褚子桑那个时候无事可做,就替苏世管着这些消息,这才得知了这个消息,和苏世闲聊的时候还拿出来感慨了一番,这本不过是个插曲。
但苏世现在看见他,心情却大不相同。
从他回来到现在,所有的事情看上去似乎都被改变了,但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在遵循着它原本的轨迹,所以苏世一直有一个问题,历史真的能被改变吗?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蝴蝶效应理论,但道理却都是想通的,上游河道一个小小的改变就很有可能引起下游无数富饶村庄的干涸死亡,因为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标志性,所以苏世一直不能确定他的重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想利用这一次雪灾看一看,他所做的一切是否是真的有所成效,所以一大早来了这里想看一眼灾民的情况,收到的消息是说昨夜伤亡人数不过二十三人,强有力的数字证明了他做这一切的确是真的,而这种感觉在亲眼见到袁秉钧和他身边的那位老妇人时瞬间变成真实,实打实地落在了苏世身上。
如果这场雪灾能够过去,那将来的旱灾和瘟疫是不是也能救下无数百姓?是不是大炎朝的分崩离析当真可以避免,他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救下舒湄?
苏世握了一下拳头,冯伯没注意到他,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可别开玩笑,您一看就是将来的贵人,哪儿能是灾民呢。”
冯伯这见面就要夸人一顿的习惯任谁接触到都会觉得他慈祥可亲,可袁秉钧闻言却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差在脸上写下“你怕不是个傻子”这几个字了,紧接着就听见他说道:“我一个穷书生一没钱二没权,将来不一定考得上状元,即便是考上了也不会娶你家的女儿,你这老头儿这么早就来攀关系做什么?”
京城里的确是有这么一宗“抢状元”的习惯,年年春闱放榜的时候总有人家抢新科进士强入洞房,但袁秉钧这么说出来就格外不对劲了,周围的人原本还对这两位突然驾到的贵人十分好奇,听了这话顿时哄笑起来,冯伯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人,袁秉钧一摆手就开始赶人了:“总之您要是想来体验民间疾苦呢请便,想花钱买开心呢去找太子殿下的人,有的是你们表现善良慷慨的地方,我都说了我就是个灾民,不管这些事,快走快走,别耽误别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