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话语又颠三倒四根本听不出究竟在说些什么,紫烟方才刚见到她时被吓了一跳,动作太过剧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又看见紫珠的反应,她的手抖了一下,把死死攥着自己手腕的紫珠给拉开。
紫珠的激动的神色顿时暗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后退几步去捡东西的紫烟,这才终于想起来今日的一切究竟是拜谁所赐。
紫烟将方才丢掉的食盒重新收拾好,拿出里面已经被颠散了的精致饭菜,一一摆在紫珠面前,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受苦了,但是小姐现在的处境也不好,你先忍忍,等熬过这一阵子,小姐会救你出去的。”
面前的饭菜做得精致,却因为天气太冷而结了一层白色的油花,虽然还不至于是残羹,冰冷的饭食没了烟火气,即便是再怎么精致珍贵也变得狼狈不堪起来,那些往日里只会出现在舒至曦桌子上的饭菜如今就这样被摆在紫烟面前,像是一张无声的笑脸,张着血盆大口要把紫珠整个吞没。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尖叫一声猛地向后退去,她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不知从哪里爆发的力气疯狂地向外爬去——她的双腿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完全废了。
紫烟却注意不到这许多,见她要跑直接冲了上去把她抓起来,紫珠就疯狂地去推她,打她,奈何她在这里的几天,就已经耗光了精气,方才的挣扎像是垂死前的回光返照,挣扎了一阵后便再没有了力气,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床上,呼吸声重得像是哮喘病人。
“小姐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虽然我相信你不会出卖小姐,可活人的嘴远没有死人闭得紧,你放心,小姐会善待你的家人的。”紫烟的脸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划了一道血痕,她一手捂着脸,喘着粗气说:“你活着的时候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这顿饭就当做是小姐给你践行了,你好好吃完,我还要回去复命。”
自古以来,兔死狗烹的例子不胜枚举,更何况这条狗还知道了主人的隐秘,那就更不能留,紫烟知道那饭菜里面都加了什么,这辛者库里冤死的亡魂不知几何,只不过是一个犯了错的小丫鬟,即便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在深宫之中一点水花都激不起来。
舒湄此刻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心中感慨万千。
这才短短三日,元阳道长就已经坐上了国师之位,大炎朝往前数几代,这个位子被废黜已久,如今被苏显瑜重新提出,竟无多少人反对。那大雪的预示显然成为了元阳道长的垫脚石,在这大炎王朝中,能有这样一个声望如此之高的“得道高人”相助,可想而知是一件多么可怕之事。
马车一路行驶到一座院子前才停下,白茗看了一眼空白的牌匾,满脸疑惑:“这地方看着荒无人烟的样子,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座宅子?”
两个丫鬟扶着舒湄下车,舒湄闻言也打量了周围一眼,果真是荒郊野外,今日之事苏世并未和她说起过,所以她也不知道苏世这究竟是打得什么算盘,只好说道:“进去看看。”
这车夫是苏世的人,他已经提前和舒湄说过了,因此即便这场景诡异得像是一场并不高明的拐卖妇女犯罪现场,舒湄也并未生出一点疑心,向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去敲门。
古旧的铜环拍在大门上,清脆的敲击声仿佛可以在这旷野里飘出很远,屋子很快被人打开,一个少年从里面探头出来,见到来人,笑意便先涌了上来:“是主人的客人吗,快进来。”
说着那少年一回头冲院子里喊了一声,里面便传来几声回应,平儿一看这情况觉得颇为惊奇,问道:“你认识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