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程家算是死得彻底,程家直系全部下了大狱,再无翻身的可能,程家前后所牵扯的诸多大事就如同这渐渐回暖的天气,一日暖似一日,这样好的天气,舒湄自然不愿意浪费在宫廷之中,找了个借口出门踏春,而苏显瑜显然因为程书颖一事心怀愧疚,对于舒湄回宫后的待遇是给到了最好,暂时连“妖孽”的真身都顾不上了。
据钟乐山说,皇帝并不能从舒湄搬出宫去的个把月时间里判断出真正祸国之人是谁,加上红章学院开学,舒湄若是一直不在也容易引起疑心,因此舒湄长达两个月的软禁并没有任何意义,像是一场无人知道的笑话。
三四月的天气里京城的空气中杨絮随处可见,舒湄有些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手指搭在桌面上快速地敲动,褚子桑原本正捧着一册书,坐在不远处的书桌上细细地看着,实在是无法忍受舒湄这边的动静了,随手团了一团纸砸向舒湄:“你做什么呢?”
舒湄收回手,侧着脸埋在臂弯里看向褚子桑,可怜兮兮地一眨眼,说:“昀卿,你整日就这么坐在屋子里也不烦么?”
“不烦。”褚子桑很认真地在书页上做注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眼看着就要春闱了,你别闹。”
“你又不参加这个,以佐为的才华那肯定是能中的,你也别担心了,抽点空陪我出去溜达两圈呗。”
说到这里褚子桑就不得不把褚弼之留下来要和他探讨的文章放下来,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道:“你最近和佩珩怎么回事?”
若是在以前,舒湄有如此无聊的时刻,那苏世绝对是随叫随到,能陪聊天能陪逛的,可自从那日从柳府离开,舒湄发现,苏世似乎在开始自己。
她对此也是满头雾水,因此完全不能回答褚子桑的问题,一手托着腮,满不在乎地说:“没怎么啊,他最近应该挺忙的吧,我也没见到他。”
对于这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褚子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但既然已经话赶话聊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就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下,叹了一口气:“朝野的形势最近的确是不太平,程家怕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谁让他倒霉呢?”舒湄想起平儿那一句点醒梦中人的无意之语,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这半年来,程家的运气的确是低到不可思议,程昱再怎么说也在朝堂上混迹了不少年,稍有衰退之势时却一个个对程家避如蛇蝎,就连苏意都放手得如此干脆,这里面必定是有问题的。
多年来大炎朝穷兵黩武,国库本就不充盈,去年的贪墨一案更是将银子的问题明明白白地给摆了出来,皇上缺钱啊,而在这个时候,程家作为一个本朝数一数二的富户,怎么可能不出一点血?
京城中大夫失踪一案时,因为百草堂的人看见了程家的马车,莫名其妙地便搜了程家的家,那可是朝廷四品大员的府邸,再怎么多方权利掣肘,也不该搜得如此简单,当时舒湄就觉得疑惑,直到现在才屡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那次事件是由太子暗中操纵,而皇帝甭管事先是个什么态度,既然太子已经布好了局,那送上门来的肥肉皇帝自然是不能放过的,于是程家便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中了邪似的霉运。
一个家族的倾塌,往往是多方势力倾轧的结果,舒湄和苏显瑜各自都以为自己在借刀杀人,殊不知自己也都当了一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