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的心思,汪岐兰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有太多的事和人需要她在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梳理和熟悉,汪岐兰已经基本摸清汪家各产业目前的人与事。
汪家所用的人里,除了旦叔外,第二重要的人物,就是总账房财叔。财叔全名汪有财,现年50多,和旦叔一样,是汪父从徽州老家跟过来的家中老人,平日驻在祥泰布庄的总店,隔几日往各店铺间同各个掌柜查看账务,到了月底几日,便回汪家向之前的汪父和现在的汪岐兰汇报账务情况,提交每月账簿,然后由旦叔接收和保管账簿。若要知道近日的各商铺营收情况,问财叔最是清楚。
此时,财叔就坐在汪家的厅堂内,向汪岐兰报近段时日的店铺营收:“上个月绒花铺为筹备绒花义卖,投入各类原料、陈设改置及人工费用、伙食供应等共计3000多两,期间因为陈设改置闭店了8日,因为义卖所得全部捐出,所以经盘算,减去正常开店的盈利后,上个月绒花铺实亏2000余两,这是上个月绒花铺的细账,请小姐过目。”说完将一本账簿递给汪岐兰。
汪岐兰翻开,正是之前所见账簿中细小清晰而缜密的字迹。
“财叔的账本做的好,井井有条,一目了然。父亲在世时,常说财叔理账是一把好手,有您在,他只需顾好柜上之事即可。”汪岐兰赞道。
“小姐过奖,这是老奴吃饭的根本。”财叔脸上无波,简短的应了句,便沉默不语。
财叔不似旦叔。旦叔和气爱笑,虽逢下人犯错,也会严厉苛责,但还是惹人亲近和敬爱。财叔则不然,即使是对东家,亦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做起账来锱铢必较,故几个掌柜对他的心情颇有些微妙。但汪岐兰自然知道,唯有这种专注做事、不落人情、眼不容沙的账房才是东家最值得信赖的。
待汪岐兰翻完了绒花铺的账本,财叔又将两间布庄和成衣铺的账本给了汪岐兰。
如汪岐兰所料,几家店铺的营收都有所下滑。虽然上月,汪岐兰派布庄总店的掌柜往湖州几家长期供应汪家货源的上家走了一趟,但之前均是汪父直接与他们接洽,如今汪父已逝,上家心存疑虑,所供货品品种和数量都较之前减少,布庄近日除了老客外,新客成交明显减少,而布料有限导致成衣铺的出货也受影响。整个汪家产业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劳烦财叔跑这一趟了。铺里的情况兰娘心里也有了底。”汪岐兰起身,为财叔的茶盅里续了茶。秋桂等丫鬟刚刚被汪岐兰吩咐在外候着,此间只有汪岐兰和财叔二人。
“谢过小姐,”财叔见汪岐兰亲自倒茶,略颔了颔首,“小姐若无事的话,老奴就回铺子里去了。”
“且慢,财叔,”汪岐兰柔声笑道,“我知您是个实在人,所以有几件事想干脆直白的向您讨教。”
“小姐但说无妨,老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财叔身形清瘦,但腰背挺直,说这话带几分铿锵。
“好,旦叔,不瞒您说,我想您帮我在几个店铺内物色几个合适的人选。”
“人选?”财叔不禁愕然,他向来只管账房,不问其他,怎么问他咨询人选。
“是的,虽然旦叔总管人事,但多数时间身处汪宅,而财叔向来待在铺中,对各铺中人应该比旦叔更了解,加上财叔您,处事严谨,眼中揉不下沙子,我相信如果您能认可,这人应该就是人品过硬、值得信赖之人。”汪岐兰解释道。
财叔不知如何回应,只道:“老奴尽力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