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场上支起一口最大的锅,锅上架起一副一丈多高的木架,木架顶上是一条比布匹略宽的滚轴。离高木架底端一尺的地方还有一副矮木架,也有一条一样的滚轴,不同的是,上面有一个可以摇动的把手。一块绉缎胚布从木架上悬挂下来,一端往下固定在低的滚轴上,另一端浸泡在煮着墨色燃料的锅里。
吴庸坐在马扎上,一手把着滚轴的把手,一边看着身旁燃着的线香。滚轴的侧边刻了36个格子,吴庸的手极其缓慢的往前摇,每燃一柱香的时辰,吴庸便往前滚了一个格子。田坊主在一旁盯着,几个染匠帮着看颜色、看灶火。从白天看到黄昏,再到半夜,染场上点起了许多盏灯,亮如白昼。吴庸顶不住了,另一个染匠接上,几个染匠轮番上阵。田坊主顶不住了就去打会盹,不一会儿又出现在了染场上,到了第二天天色大亮,阳光普照的时候,染场上传出欢呼声:“成了,成了。”
所有的染匠集中到了染场上,看一幅一丈多高的由纯白到墨黑的晕染绉缎高高的悬在空中。
“想不到让一个外人成了。”
“可不是嘛。看不出吴庸这破落户还有这能耐。”
“得,银子没了,工钱也没得涨了。”
有两人嘟囔着,言语中充满羡慕嫉妒恨。
被人羡慕着的吴庸,此时扫尽了一脸疲惫,精神抖擞的站着,对田坊主说,“我要见你们东家。”
“放心吧,东家少不了你的银两。”田坊主红光满面。
“瞧您说的,我得当面谢谢您东家不是。还有,我打听清楚了,除了10两银子,还有工钱可涨,我不是你们家工人,工钱拿不着,那10两银子可不够啊。”吴庸精明的小眼睛一直在眨。
田坊主一拳头锤过去,被吴庸及时闪开了,但还是被他从后一把兜住了脖子:“小子,放心,你这点精明还不够我东家看的。”
………
汪宅,书房内。那幅做成了的绉缎摆在书桌上,汪岐兰仔细看了看,点头赞道:“不错,是墨兰姑娘想要的样子。”
墨兰姑娘?芳满楼的花魁,原来是给她定做的。吴庸的耳朵动了动。
“吴公子聪慧过人,想出了这法子,我祥泰即刻兑现承诺,不过,吴公子还须与我祥泰签订章程,言明吴公子想出的这法子,归祥泰所有,吴公子不得外泄。”
汪岐兰盈盈笑道,一手递上一份文书,另一收指了指旁边放着现银蒙着红布的盘子。
“汪小姐,签订这章程没问题,不过我不是汪家的工人,所以这赏银嘛……”吴庸挤了挤眉眼。
汪岐兰看了不觉好笑,接上去说:“所以这赏银嘛,我加倍给你。秋桂,取20两给吴公子。”
秋桂应声是,从红布下取出20两递给吴庸。
吴庸眉开眼笑的接过:“谢汪小姐!汪小姐果然大方。”
“那劳烦吴公子签字吧。”汪岐兰笑着应道。
“好!好!”吴庸提起笔时瞥了眼那红布,好像下面还有银两。
“汪小姐,其实眼下这法子还不是最佳的,还可以再改进改进。”吴庸的笔停住了,精明的小眼睛又开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