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2 / 2)

鹿门歌 凝陇 2187 字 2天前

李由俭看清那人,脸色一冷,“王同知?”

王世钊诧异地看看李由俭,又转头看看已走到大门口的平煜,眼珠一转,故作夸张地往李由俭身后探头看了看,笑道:“噫,怎么不见秦当家?”

李由俭戒备道:“不知她在何处。怎么,王同知有事找秦当家?”

“无事。”王世钊似是心情不错,难得没计较对方话语中的刺意,只道,“李少庄主这是要出府?”

“随便走走。”

“甚好。”王世钊意味深长地点头,高深莫测道,“若打定主意要好生逛逛,切莫漏了珠市,里头美人当真万里挑一,照我看来,一点也不比蜀中的美人差。”

李由俭脸色一变,蜀中的美人?王世钊此话摆明了有拿秦勇开涮之意,心头怒意上涌,忍了许久,这才冷声道:“不必了,在下不比王同知,对这些莺莺燕燕没兴趣。”

说罢,随意一拱手,不再理他,往前走了。

王世钊却饶有兴味地立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等他走了,左右一顾,见身侧没人,忽然脸色一阴,施展轻功,轻飘飘地跟在李由俭身后。

***

平煜好不容易将事忙完,正要去找傅兰芽,下人却报说世子已回金陵,差人来请公子去往江宁都尉府说话。

平煜没想到大哥竟这么快便回了金陵,且一回来就心急火燎请他前去,只当江南这边出了什么急事,不敢耽误,将府中一应事项郑重交给李攸,这才换了衣裳,出了府上马。

经过一条大街时,刚好与一行车队擦身而过。

他一眼便认出领头那人是邓安宜,缓了一下,心中一哂,来得还真快,他们前脚才在金陵安置下来,邓安宜后脚就跟来了。无暇应对此人,目不斜视,拍马一纵而过。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尾,那辆垂香饰玉的马车上掀开一条缝的窗帘便放下,有人在里头敲了敲车壁。

邓安宜早已看见平煜,听见那敲壁的声音,自然知道妹妹为着什么在唤他,脸色微有不耐,默了下,这才下马,上了车。

“怎么了?”他心知肚明地挑眉,神色冷淡。

邓文莹方才见到平煜,本想跟二哥打听几句,不料见到他阴阴的神色,话都吓得缩了回去。

“没什么。”她干巴巴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小金橘丢回几上,百无聊赖地躺下,心底却生着闷气

邓安宜焉能不知道她又为了平煜在作怪,想斥她几句,可看着她那幅煎熬模样,又生生忍了下去。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轻叹口气,抬头扶了扶她头顶的发,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纵容她了。

邓文莹眼睛微亮,可有了前几回的经验,仔细觑了觑他的神色,不敢放肆,只拐弯抹角道:“二哥,记得你上回说过,在出湖南之前,定能将傅兰芽掳走,可咱们都追到金陵来了,连个傅兰芽的头发丝都没碰过,眼下还丢了林之诚,照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啊。”

邓安宜在平煜手上未占到好,心头正是千愁万绪,听得此话,更添郁气,横她一眼,知道跟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便只耐着性子道:“二哥心里自然有数。”

邓文莹知道二哥素有本事,听得这句底气十足的保证,心略微定了定,转过身,仰头看着车顶,眼睛亮亮的。

“你在想什么?”邓安宜一眼不错地望着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心底一片柔软,自从他在五年前顺利取代邓安宜后,这个妹妹便缠磨上了他,时常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

在此之前,他原本以为自己胸膛下藏着的不是心,而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没想到在她一声声充满依恋的“哥哥”声中,那颗冰冷的心竟渐渐有了热度。

这滋味当真叫人上瘾,哪怕五年之后,他依然沉溺其中,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邓文莹不敢让二哥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咬了咬唇,只含含糊糊道:“我在想,要是能用傅兰芽成就大事,大姐的中宫之位再也无人能撼动了,咱们永安侯府也会一日比一日更好,这都多亏了二哥惯会运筹帷幄。”

这傻丫头,邓安宜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还真是他说什么她都信。

倘若除了这份信赖,她能将放在平煜身上的心思都转嫁他身上就好了。

想到平煜,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垂眸,见她含着几分希翼的模样,心头火起,忍不住戳破她心事道:“你别以为二哥不知道你想什么,实话告诉你,就算傅兰芽做了药引,平煜顶多伤心一场,过两年,自会娶旁的女子,怎么也不会轮到你的。”

邓文莹胸口一堵,怒极反笑道:“平煜是谁?我早就忘光了!二哥再这么胡乱揣摩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愤愤转过身,将后脑勺背对着邓安宜。

少顷,见邓安宜出奇的沉默,红着脸,没好气道:“那日在荆州,二哥想必也听到外祖母说了,母亲信至,说我三年姻缘劫已过,要重新在京城替我选亲事,咱们不在京城的这两月,母亲已拟好了三家,不出今年,定会给我订下人家。我知道,这一回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二哥若真心疼我,不如细细打听打听那几个人的品行,也免得妹妹我嫁人后日子过得不顺遂。”

邓安宜眸中戾气陡然暴涨,静了一瞬,却又笑了起来,道:“知道了,二哥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说罢,弯弯唇角,替她拢了拢被子,起身往外走,他于草莽中长大,阴差阳错之下,又不慎堕入魔教,几十年摸爬滚打下来,他心思锤炼得比谁都阴毒。

在他过去的人生经验里,由来只有你争我夺,全无道义可言,但凡他看中的东西,从来都不容旁人觊觎。而这种种心爱之物里,自然也包括她。

不论这份心爱是实实在在的倾慕,抑或只是独占欲在作怪,总而言之,他无论如何都不舍她离开他身旁。她的姻缘,只能由他来决定,就像……五年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