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欢,不代表能让他们着迷。
他虽然没见过身为女人的公主是什么样,但他能想像得出来,一定是一个跟龚好完全不同的女人。
蒋龙在见识过公主之后,恐怕很难会再看龚好一眼了。
“阿好在家里,也不会受委屈。”龚香说。
阿悟冷哼:“在家里有父母兄弟保护,衣食不忧,确实不委屈。可这就行了?养只鸟还要逗逗,她连鸟都不如?”
龚香叹气,“那你让我怎么办?蒋龙是拉不回来了,我能逼他去找阿好,还能逼他爱上阿好吗?”他顿了一下,说:“阿好要是想找几个情人,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可以,龚好是龚家淑女,她想找情人是没人能管的,就算蒋龙想管,也要顾忌龚家。
阿悟说:“她是可以找,可她会找吗?她可不是公主那种女人!”
龚香这下真是哑口无言了,他终于发现,在他让蒋龙去“说服”公主之后,阿悟估计就在生他的气了。
可他此时也只能承认阿悟说的对,龚好的性子就是安静贞淑。她不会主动去反抗蒋龙,更不会在有丈夫的时候去找情人欢乐。
她就是这么被教育长大的。
龚香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他把女儿教成这副只知听话顺从,不知反抗的奴隶性子,却没有给她找一个会珍惜她的丈夫。
但如果重来一遍,就算不是龚好嫁给蒋龙,也会是其他两个女孩之一。
蒋龙几番“劝说”之后,龚香顺势答应了下来。
他准备亲自去迎接公主,还请了魏国使节一起去,好让他也当面看一看他鲁国公主的风采。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乐城从者云集。
在姜姬的车架到乐城的这一天,城外十里都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有的是商人,有的是普通的百姓,更多的是乐城世家的人。
其中有不少都还记得在那几年春天,公主与他们一起在山坡凉棚中游玩,那是多么欢乐的时光。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那时交上了志趣相投的朋友。因为公主不止喜欢男孩子,还喜欢听女孩子说话,于是在他们中间有好几对小情人就是在那时结识的,其中还有几个真的成了夫妻。
“快看,是公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已经梳起了妇人的挽发,她兴冲冲的站在车辕上远眺,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看到后吓得立刻过来扶住她,因为侍女手劲小,怕她扶不好。
他站在车下抱住女孩子的腰,说:“公主回来了,你高兴什么?公主要嫁到魏国去了,你都嫁给我了,已经不可能跟着公主一起嫁了。”
女孩子就故意说:“早知道我就不要嫁你了。”
“早知道,我也不娶你了!我也找公主去!”男孩子不甘示弱的说。
一个年长的妇人好笑的说:“公子,夫人,别吵了,该让人看笑话了。”
女孩子看了一阵,说:“公主怎么不出来呢?”
男孩子看不到,说:“公主没从车里出来?”
“不,公主一直在车里呢。”女孩子突发奇想,“是不是路上太辛苦,公主病了?”
男孩子发愁的说:“可是,好多人等着见公主呢,她不出来怎么行啊……”
在道路两侧聚集着很多人,龚香为首,早在听到公主车架还有十里时,他就下车了。
魏使就在他身边,而且赵使也在。
两人虽然都是来求亲的,而且一个得偿所愿,一个失败而归,倒是没什么矛盾,相反,两人反倒交上了朋友。
魏使是魏王新封的大夫,当年曹大夫替他迎来晋国公主,他一直非常感激,这次就让自己的亲信,也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张春来到鲁国来了。
张春来叹道:“早闻其名啊。”
赵使季平说,“怎么?魏王早就想过要迎娶鲁国公主?”
张春来说,“是先王,当时有晋国公主与鲁国公主,先王难舍其一,最后因为先王后与我王年龄相衬才……”他摇了摇头,可惜,终成憾事。
远远的能看到公主的旗帜了,跟着,数十匹健马奔来,为首一人,如骄阳,似明月,如春风,似流云。
龚香看得都有些恍神,等他回过神来,再看周围,人人窃窃私语起来。
他再看魏使与赵使,赵使面露讥笑,魏使目瞪口呆。
此人骑着马来到龚香面前,下马,上前,侧身,行礼,行动皆如画。
他一开口,连最灵巧的鸟都要羞愧了。
“公主有恙,就不下车了。”他说。
龚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了!
公主要他来迎,就是为了当面扇他一巴掌!
可见,当年把她送到辽城去,她是记恨了啊。
明白这一点,连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历,又会不会让魏使打退堂鼓,他都顾不上了。
他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恳求”公主赐见。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上了车,不说一个字,他的车夫就把车赶走了。
城门外的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说什么了?
怎么龚公就走了?不接公主了吗?
可龚香一走,他们又有什么必要留下?
于是纷纷走了。
张春来和季平还站在原地,他们都想看这个青年还想干什么。
姜蟠龙没走,他默默记下了这些走的人他们车上的标志。为了迎接公主,这些人都是坐着带有家族标志的车来的。
在他离开乐城的时间里,有一些人家已经让年轻人出来打头了,有一些人家则消失了,是被龚香赶走的吗?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龚香的人是不会错的。
三成……
龚香收服了乐城三成的世家。
他比公主想像的还要跋扈一点,要知道蒋家在蒋淑当时也只敢收了两成左右的人,因为剩下的他要留给别的八姓。一个人如果把肉都吃光了,就该挨打了。
这是蒋彪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现在想起蒋彪,已经不会让他难过,也不会让他的心有所触动了。就像一个陌生人,他已经属于过去了。
这是他在公主身边学到的。
张春来和季来就看到这个青年带着他手下的人把守着这条道路,将闲杂人等统统赶开,连车都要重新停远一点。
然后,等着公主驾临。
张春来稀奇道:“……这个公主,到底是受宠,还是不受宠?”
季平也有些看不明白,他说:“只是这样看来,大王与龚氏不合,倒是真的了。”
公主直接给龚香难堪,龚香也直接带人离去。而公主的威仪分毫不减。
那给她底气的,一定……只能是鲁王了。
鲁王拿龚氏没办法,又不能降低身份和臣子计较,所以公主就代父教训龚香?
张春来道:“不知公主回来,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鲁王。”他看向季平,“你也要再多留一阵子吧?”
季平含笑点头,“来鲁国一回,不得拜见大王就回去,我王要斥我无能了。”
远处如龙般的烟尘逼近,公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