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不当皇后了。
不过,当也行。
反正,他都做不了主。
段小情陪着黎家人,两边互相试探。段小情在徐家住久了,多多少少也学聪明了点——姜姬觉得他的胆子变大了。
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竟然没落下风,跟黎家人商量来,商量去,套去不少消息不说,还说动黎家利用在凤凰台下的亲友打听凤凰台上的事。
黎家这个土生土长的梁人,可比他们鲁人能打听来的多得多啊。
于是,段小情就替姜姬打听来了花万里的信使在凤凰台上对朝阳公主的七次大哭。
花万里畏惧陶然如虎,这才不敢回凤凰台。
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手握数十万兵马,在外据说焚了好几座城,杀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这样一个恶鬼一样的人,竟然会怕陶然怕得不敢回来?
这陶然,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手遮天!
权欲熏心!
姜姬感叹,这凤凰台上的人把嘴炮玩得是真溜,以言杀人的技术是真高。不服不行。
前有陶然用流民来黑朝阳与花万里;今天花万里和朝阳就联手黑陶然了。
其实这黑来黑去的,都是在替自己的行为找理由,表示如果我之后杀了这人,那是他罪有应得。
现在应该是时机了。
姜姬把公主城中的蓝家人找来,让他们给蓝如海送信。
蓝如海就在凤凰台下,他住在陶家。从上一次登门拜访以来,蓝如海就借着一张老脸,死赖着不走了。
他的理由是久病,家中无药,陶公人好,心好,家大业大,有医有药,能治病,所以他就不走了。
多少有点赖皮。
但蓝如海是真病,身体是真不好,一是年纪,二来还是当年被姜奔给关在羊圈里时受了苦。身体上受的罪还是其次的,主要是蓝家被姜奔这个白眼狼背叛后,他自己心里过不去。
如果蓝家真是大好人,被自己捡回来养到成人,助他成家立业的姜奔背叛,那确实令人痛恨遗憾。
可蓝家不是大好人啊,他们当时投资姜奔,打的主意是拿姜奔当敲门砖,目的是将蓝家变成第二个八姓——结果,被自己手中的刀剑反伤已身,落得不得不举家离开鲁国的地步。
蓝如海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如果他不能再替蓝家找一条出路,那他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现在有公主替蓝家指路,蓝如海别说舍下老脸赖在陶家了,就算让他现在下毒把自己毒死来陷害蓝家,他都能不眨眼的把□□当仙药喝下去。
蓝如海是个老病之人,从来陶家后,没有一天不喝药。逢到下雨、下雪、变天、换季,他都在病一病,有好几次大夫都觉得救不回来了,可几碗药灌下去,他又挺过来了!
这人命真硬啊。
陶然自然也知道自己家赖着这么一个鲁人,还是鲁国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不过他们一家人都被赶出了鲁国,所以深恨鲁王,深恨姜氏。
因为当时赶他们走的正是鲁王的义兄之王。这个人还是他们蓝家的女婿,娶了蓝家之女,受蓝家提携,结果翻脸不认人,抢了蓝家的家产,把蓝家的男丁抓起来要杀了他们,最后没杀成,蓝家的男人们却只能背井离乡,到凤凰台来。
如此深仇大恨,陶然觉得这个蓝如海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所以,他也不介意一直养着他。
他觉得蓝如海一定想报仇,报家仇。
所以蓝如海让人给他送信,说有一件密事要告诉他时,他来了。
蓝如海不用装都是一副重病的样子。
他喘着问陶然,可知他现在有多危险吗?
“朝阳长公主和花家,欲取你性命。他们现在就快要来杀你了!”蓝如海说。
陶然平静地微笑,“不会的,蓝公多虑了。”
蓝如海说:“我深受陶公大恩,不能见你被小人欺压。陶公,可知花家有兵,朝阳公主也有兵,陶公无兵,只有这墙这屋来充作护卫,到时陶公必会被这些人冲进来抓走。”他凄然道,“就像当初的蓝家。”他抓住陶然的手,哭道,“陶公!不可信他们!他们都是不顾廉耻的恶人!”
想起蓝家当时的遭遇,就是陶然有戚然感,觉得姜氏真是太没规矩了,一个乡野村夫,竟能闯进蓝家把蓝家大大小小全抓走,事后鲁王竟然也没有砍了他的头。真是悚人听闻。
蓝如海说:“我知道一件事,陶公可用它换鲁人出兵,护卫陶公。”
陶然来了兴趣,伏首道:“何事?”竟然能令鲁国出兵?是能威胁鲁王的事吗?能叫姜氏动荡的秘密?
蓝如海:“我国公主,姜幽,不是我王之女。”
陶然一时没明白,明白过来后想起那道圣旨:“……难道,姜幽是永安公主托负给鲁王的?”
蓝如海眼一翻,开始装病。
陶然喊了他两声后,只能立刻叫人取药叫医生。而蓝如海死扛着没醒,不管扎手还是扎脚,都一动不动。
直到陶然急匆匆走了以后,他才放了心,总算完成公主的嘱托了。
事实上在他得到传信后,以为自己和蓝家都死定了,后来再一想,又无所谓了。因为不管真假,这件事都无法求证了。因为永安公主和姜元都不在了。
而公主还在。
现在的公主,早就不是能被这样的传言动摇身份、地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