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见皇帝的奏表如毛昭所预料的那样纷纷递到凤凰台上了。
有很多人可能根本都不知道凤凰台上的情况, 他们甚至还到花家、徐家或陶家拜访。
这叫姜姬实在是想不到。
“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竟然还有人不知道?”
她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是在伪装?”
白哥比她见识得多, 他说不可能是伪装, 应该就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所有城市的城主都知道收集凤凰台的消息的。
他提出一个例子:“以前还有人以为徐公去世了, 特意来奔丧呢。”
如果不是徐公大度, 那个人在说出这话的同时就被徐家人给打死了。
姜姬习惯阴谋论——她还是不信有人这么蠢。
“他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白哥说:“不是,我们事后特意问过他,据他说是因为他们那里没有活到七十岁的人, 所以他就以为徐公应该已经去世了。”于是没有调查就直接带丧仪上门了。
“……”傻得出奇了!
毛昭也不奇怪,他见过的怪事多了:“他们世居祖地,一生见过的天地只有那么大, 见多就不怪了。”
这些外人撞错庙门后才带着礼物去拜访王姻, 再然后通过王姻才把奏表递到姜姬面前来。
毛昭已经过气了。现在人人都知道,鲁人王姻才是能通天的人。
姜姬接到奏表时还在想, 怎么才能让奏表能更畅通无阻呢?
现在这种方式还是以前的老习惯, 世家与百姓都习惯了这种找关系, 找路子的办事方法, 现在流行的正是举贤必举亲。
她不是说这种方法不好, 在目前看来,它是有优势的。
因为人才只在世家的小范围内流转, 所以皇帝或大王选拔人才,也只需要关注世家的小圈子就可以了。他也没必要在意小圈子之外的人, 在世家之外的人连字都不识的情况下, 指望百姓中冒出一个能通识天下,有治国之能的天才是白日做梦。
世家内部的人才流通可以说相当成熟的,自家子弟从小精心教导不说,各家还可以通过收徒、收弟子等方式来组成更大的社交圈。可以说在世家里面,基本不存在有才无人识的情况,哪怕本家里没人赏识,如果有真才实学,大可以求学于其他世家,借托师徒关系,甚至可以把父子亲缘给比下去。师徒就是另一种的父子,师兄弟在这里就是不必多说的异姓兄弟。
姜姬希望可以建立起一套制度,比如外地的奏表进凤凰台,应该递到某一个司或某一个局,再由这个部门将奏表递到皇帝面前来。
而不是一定要找皇帝的某个宠臣才行。
这个只能慢慢来了。
递来的奏表几乎全都部分摘抄或全部摘抄了《慕君赋》,风迎燕深情诵读后,连她都觉得这个人真是太苦了,皇帝被这么一个人深爱,好可怕啊……
但在这个世界里,皇帝就是一个被所有士子追求的万人迷。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权力所在。
如果一个皇帝不再被臣子们追求,就比如现在的这个皇帝,那其实更糟。
姜姬问这些来递表的人都在哪里?
王姻答:“都住在臣家里。”
这也是大臣们的职责之一,像姜姬当时就住到了徐家。他们不但要负责递表,还需要把皇帝要见的人放在自己家里先养着,人要走的时候,他们还要负责送行。
姜姬问:“可有能用的?”
王姻道:“倒有一两个。”
姜姬点头,让他看机会把人送进来。
之后奏表不停的递过来,姜姬也就一开始看稀罕看了一眼后,剩下的都让王姻、毛昭、风迎燕去管了。
风迎燕名声在外,他来做招待再好不过。
姜姬到目前还没给他官职,实在是不知道这人到底可不可信,但人就这么用着也不错。
风迎燕不以为苦,不管是姜姬要他讲故事,要他解读文章,还是打发他去接待那些小城士子,他都很有干劲。
他每天都兴致勃勃的带着这些“客人”开文会,一间屋子,一些茶水就能把人给“关”起来。文会开到激烈的时候,吵得声音都能传到外面去,下人都会围观。
宫中其他士子也被吸引来了,文会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无形中倒是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白哥戏称为“闲人”,毛昭道:“闲人也不可小看啊。”
白哥:“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毛昭问白哥知不知道这些人现在每天在讨论什么?
白哥:“知道,好像在议《商律》。”
鲁律虽然已经在凤凰台上实行过一段时间了,但在世家眼中仍然是个新鲜东西。很多人抱有疑虑,对它疑心重重。
外来的士子更想不到凤凰台上下现在竟然在用《鲁律》!
啊,这一定是做梦!
风迎燕带着人开文会,当然要议时下最新鲜,最时兴,最难的题目了。鲁律一被提出来很快就成了众人眼中、口中的焦点。
但如果要议,首先要学。
所以他们与其说是在议鲁律,不如说是在学鲁律。
越学,越叫这些人想不通,想不透。
可鲁律并不是空中楼阁,它有鲁国做为依托,鲁国的事也不难打听。
前有朝午王,后有摘星公主,都是他们听过的风云人物。
鲁国的日渐强盛不是假的。
这其中有没有鲁律的帮助呢?
他们从批驳鲁律到学习鲁律,学过鲁律后,又继续批驳它,批完再继续……
如此几日后,姜姬这里先接到了一些关于鲁律修改的建议。
当士子们听说鲁律是鲁国士子(并非知名人物)草拟的之后,就一门心思想要把它给重新修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