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止如此,王爷还同女儿说起了方家的事情。”纪尔岚长眉蹙起,露出疑惑惊讶的神色,又将她与杨戭的猜测解释了一遍,之后说道:“原来王爷一早就看穿了方府的事有内情,但他似乎不想再多出风头,所以今日撞见女儿与方大姑娘同行,便借机将此时告知了女儿……”
纪尔岚混淆前后因果,将事情说的冠冕堂皇,“否则渡王与女儿素不相识,实在没有相助的必要,可渡王爷不仅相助女儿,还与女儿特意说了方家的事情,他的用意,难道是想让女儿告知方府的人?以便方家可以躲过灾祸?”
纪成霖瞠目结舌:“这……”
纪尔岚笑道:“女儿以为,此时父亲新近入京,正是需要与同僚多多熟悉结交的时候,若这件事情父亲有所作为,不仅可以交好方府,还能在渡王爷面前有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纪成霖愕然道:“如何作为?”
纪成霖不过是个文官,在偌大的京城之中,又是微不足道的六品小官。而且,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已经知晓,可贼人什么时候动手,如何动手,又无从知道,他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作为。
纪尔岚笑道:“父亲有所不知,方大姑娘对我说起,那位表姑娘的亲人后日便要抵达京城,到时难免有穿帮的风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那伙贼人想来不会拖到最后一刻动手,所以今晚一定有所行动,父亲何不主动与方大人商量,布下天罗地网,抓获贼人,然后顺藤摸瓜,解救被拐走的少女,端了这窝人贩子?此事若是成了,父亲何愁在京城默默无闻呢?”
纪成霖猛然站起身,兴奋的一拍几案:“对,你说的对。”他目露精光,想了一会,又迟疑道:“如此一来,渡王爷若知晓咱们如此算计,会不会怪罪?”
纪尔岚坦然道:“尔岚听闻此事,不敢妄言,只能先将事情告知父亲,让父亲定夺,这难道不是常理吗?再者,结果是好的,王爷又怎么会计较这些事情呢?”
纪成霖听她如此说,顿时哈哈大笑道:“好,我的好女儿!父亲这就去登门找方大人商量此事!”他踏出门槛,又皱眉回头叮嘱了一句:“尔岚啊!为父知道你慧黠能干,可有些人事却是不好轻易得罪的!”
“父亲说的是,尔岚明白。”
纪成霖得了纪尔岚的应承,这才满意的走了。
纪尔岚笑眯眯的看着纪成霖风风火火的背影,慢悠悠的往正院走去。她若要报仇,就要让纪家尽快强势起来,否则,像今日的事情都不能轻易解决,谈何强权在上的那几位呢。
她去正院陪秦氏用了晚膳,悠哉悠哉回到空山小筑,天已经擦黑,她问暮冬:“今晚是谁值夜?”
暮冬道:“今晚正是奴婢值夜,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你只要好好守着我的屋子,不让人打扰就行了。”
暮冬狐疑的看了一眼纪尔岚,答应道:“奴婢知道了。”
夜半三更,偶尔只闻几声乌鹊啼鸣。
纪尔岚黑衣遮面,越过外间和衣浅眠的暮冬,悄悄出了屋子。
暮冬似乎有些感觉,微微睁开眼,只看见烛火似乎被风吹动了两下,并无其他动静,复又闭眼睡去。
纪尔岚轻手轻脚走到院子边上翻上墙头,动作潇洒利索至极。她往方府的方向看去,见府里四处都留了灯火,在夜幕笼罩的永安坊中十分显眼。看来,是方夫人不能放下心,时时让人在府中巡视。
她朝四周望了望,一路溜着房梁窜到永安坊最高的一处,静静蹲下身俯瞰方府周围的动静。
方大人已经在府中放了话,说今晚宫中当值,不回府上,而纪成霖也一直没有回来,想必已经与方大人谈妥,在暗中布置了人手。只是贼人狡猾,万一察觉到异样,难免不会走脱。
她此时就是来盯着的。
静静在房梁上蹲了一会,突然见北边的墙头溜过来一道身影,十分眼熟,而且那人的目的似乎也是她蹲的这一处房梁。
纪尔岚笑着将身子往阴影这挪了挪,带那人一过来,突然‘嘿嘿’了一声,那人猛然一惊已然出手。纪尔岚挡住的刹那开口道:“是我。”
雷泽哭笑不得:“我滴三姑六婆舅母婶婶哎……你可要吓死我了!”
纪尔岚翻了个白眼:“大侄子!就你这胆量,怎么给你家主子办事?”
雷泽被她一声‘大侄子’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在这?”
“我怕小贼跑了,我爹白忙一场,来盯着点。你怎么来了?王爷白日不是说没兴趣捉贼吗?”
雷泽道:“王爷怕你为了帮方家,万一有个好歹,就没法跟他致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