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怕纪成霖放不下脸面,从此对她生出嫌隙,疏远她,所以才这般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责怪纪尔岚,认为此事若不挑破,她根本不用陷入如此窘境。
纪尔岚道:“您觉得父亲有意毒害您这件事,是因为我要对付薛宝月和纪如珺而揭露的,所以在怨恨我。”
秦氏眼中落下泪来,没有做声。
纪尔岚叹了口气,说道:“原来阿娘是在掩耳盗铃。您认为父亲下毒的事,若不揭破,他就会看在舅舅的面上打消这个念头,从今往后会用心对您,你们也不用因为这件事而生出嫌隙,尴尬相对。是吗?”
秦氏被纪尔岚看穿心思,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委顿下来,哽咽道:“你父亲到现在都没有来见我……”
纪尔岚面对这样的秦氏,不知该说什么好:“阿娘,错的是父亲,不是您,您为何要这般放低自己?”
秦氏双眼通红,眼泪不断顺着脸颊流下,她说:“说到底,你不是纪家人……你可以没有你父亲,我却不能没有他……”
站在一旁的阿潭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秦氏。
纪尔岚直直的看着她,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直冷入心底。她抿了抿唇,说道:“父亲这两日在筹办要事,等过了这阵风头,他定会来给母亲一个答复。”
秦氏扭过脸不看她,纪尔岚见状,站起身福了一礼,转身就要退出去。
“尔岚。”
纪尔岚刚开了门,秦氏突然叫住她,嘴唇一张一合,语气惭愧却坚持,说:“往后,你不要再管我和你父亲的事……”
纪尔岚脚下一顿,半晌答道:“好……”
看着纪尔岚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秦氏喃喃道:“阿潭,你也觉得我这么做错了?”
阿潭垂着眼睛,伸手带上门,说道:“阿潭只知道,没有二姑娘,您进不了京城,舅老爷也不会得那位先生指点,纪府也决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言外之意,没有纪尔岚,秦氏的下场说不定比顾姨娘还惨。
秦氏呼吸一颤,突然执起一旁的杯盏用力摔在了地上。“你是在指责我?!”
阿潭跪下,低头道:“奴婢不敢。”
“出去!以后我身边不用你伺候!让品蓝过来跟着我!”
阿潭抬头看了一眼秦氏,默了默,应声道:“是,奴婢遵命。”
……
纪尔岚回到空山小筑,众婢女见她面色不好,都往她身后的暮春脸上看去。暮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姑娘,若无事,便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进宫赴宴。”
纪尔岚道:“嗯,安置吧。”
一番洗漱,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暮春守夜,她想劝一句,却又不知怎么说才能让姑娘开怀些。一番真心付出,最后却被人如此糟践……她正要开口,却见暮冬反身回来,禀告道:“姑娘,阿潭求见。”
纪尔岚皱了一下眉,随即道:“让她进来吧。”
阿潭泪眼盈睫,说道:“二姑娘,太太不要奴婢了……请您收留阿潭……”
暮春一怔,看向纪尔岚,纪尔岚微一思虑,便知为何,说道:“阿娘将你赶出来,我却收留了你,到时,要让阿娘情何以堪?你不如等一等,等阿娘消气了,自然会叫你回去伺候。”
阿潭面色变得苍白,说道:“奴婢不想回太太身边了。”
纪尔岚诧异的看着她,问:“为何?”
阿潭道:“从打进京,太太就不是从前的太太了。阿潭对太太有多了解,就有多心寒,若再这般下去,阿潭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尽心伺候太太,不如趁此机会离开。求姑娘看在奴婢多年尽心伺候您跟太太的面上,成全阿潭,给阿潭寻一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