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没等公孙岚想好怎么开口,公孙慕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她坐在正厅中,白嫩的手指捏着碧青色的瓷茶盏,出水芙蓉般清新可人。她垂眸细细思量片刻才开口道:“五妹妹,我始终欠你一声抱歉。”
她指的是当初怂恿公孙颖来试探她的事。其实那件事她并不占主要责任,是公孙颖自己来了火气,非要与公孙岚一较长短,这才正中素馨的下怀,妄图利用她挑起府上内斗。
公孙岚笑笑说道:“这本不是姐姐的错,素馨那丫头被外任买通,既然贴身伺候六妹妹,自然早就存了利用她的心思,你前脚跟她说了几句,后脚就被素馨添油加醋撺掇一番,六妹妹年纪小,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没有不中圈套的道理。姐姐就莫要在自责了。”
而那个投井的莲月,公孙岚不是圣人,公孙慕也没有自诩好人,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
公孙慕说道:“我今日来,有一事想要与你说。只怕是有些唐突了。”
公孙岚心下一动,看着对方心存疑虑的面容,便问道:“四姐姐想必是要说寿宴那日的事?”
“嗯……”公孙慕微微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寿宴那天的事,五妹妹是从头到尾都清楚的,是我太笨,居然被从头到尾算计了。虽说结果算是好的,但我心中总有疙瘩难解。另外,对于三姐姐的作为,我还有些疑问。”
公孙岚诧异的看着她,不解道:“什么疑问?”
公孙慕定了定神,说道:“想必你并不知道,为何世子突然改了主意,放弃了三姐姐,答应王妃娶我过门。”
公孙岚摇摇头,说道:“的确不知。”
“其实,我与世子很早以前就已经相识,只不过,我们只有书信往来,并不知对方的身份样貌。”公孙慕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后来这件事被三姐姐知道,她以规矩礼仪教导我不该如此,那时我也已经快要及笄,知道此事的确大不可为,又怕她真的将这件事告诉父亲,便答应她以后再不与对方联系,只写了一封告别信,送到了约定好的位置。”
公孙岚细细听着,已经猜到是北山衡认错了人。但为什么他会认为湘君是公孙荼呢?
“在我的认知中,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这个人只不过是年少时匆匆一梦,从此再无交集。”公孙慕的面容突然露出厌恶痛恨之色,说道:
“然而,那日祖母寿宴,我从雨蕉阁往璟台去,半路撞见了世子,他看见我掉在地上的帕子绣有‘湘君’二字一时愣神,亏得我身边的丫头机灵,问了几句,才知道当初那封诀别信之后,三姐姐命黄藤绣了我手上一模一样的帕子骗了世子。便从那时起,世子一心要娶三姐姐,即便她身子病弱欲死,也不离不弃。”
明明这份感情是属于她的,却因为公孙荼耽误了无数岁月。公孙慕不可能不恨,不可能不厌!
她道:“只是我一直不能明白,为何三姐姐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便提前做好了准备,引诱世子上钩?难道肃王府的亲事有何可谋之处?然而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也并未听说肃王府有何特异之处……”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公孙岚已经明白她的疑问所在。对方这故事虽然讲的简单,但其中的弯弯绕绕即便不说,她也能想到。“你是说,三姐姐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要谋之间亲事,而你与世子的这段缘分,不过是碰巧被她利用?”
公孙慕神色闷闷的点头,说道:“我的确是这样猜测,她心思缜密深沉,我实在猜不出她的用意,只能来找你问一问。”
公孙岚听完她所有言词,心中更加诧异。当初她与老夫人便猜测肃王府与公孙联姻有不知名的目的。现在又发现公孙荼居然在私下谋求肃王府的亲事,而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爱慕北山衡……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四姐姐是否知道,咱们府上与肃王府从前是否来往密切?”
公孙慕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说道:“若说密切,却不是我们跟肃王府的关系密切,是我偶然听我父亲提起过,二十多年前,各世族与王府公主府,与廉王的关系都不错。至少,应该是持着欣赏的态度。”
“廉王?”因谋反获罪的廉王爷,是肃王跟当君上的兄弟,公孙岚自然是听说过这一场使整个靖国为之震动的大案。“听说廉王上下被抄查处斩之后,之前世族和皇室成员之间的关系瞬间冷了下来,彼此怀疑,各谋其事,许多当家人也都退居幕后,除了避嫌,也是因为对皇权心灰意冷。”
“嗯,据说是这样。太后娘娘也是在那个时候闭宫不出的。虽然廉王,和今君上都是她所出,肃王也是她的养子,但她最心爱的儿子却是廉王爷。”
公孙岚凝眉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