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尽处,微风拂柳。两名女子相对而立,一碧一紫,如诗画卷。只可惜公孙荼面容惊惶,姿态僵硬,破坏了所有的美感。“臣女只想安安稳稳的呆在太后娘娘身边,其他别无所求。”
嘉妃丝毫不理会公孙荼的避而不答,她沉着如常,端详着眼前少女精致妍丽的面容,声音如同往常一样温婉稳重,说出的话能将她劈成飞灰。
“哪个女子不期盼得到夫君的爱重呢?但你的选择,永远无法得到,那些年少夫妻之间的旖旎相知,于你都是遥不可及的。再过几年,君上老了,你却才二十出头,这高深巷弄,朱銮彩檐之中,全是死物,你连说知心话的人都不敢有。再过几年,君上驾鹤西去,你便也要殉于皇陵之中,真是可惜可叹的一生。”
“嘉妃娘娘慎言!”公孙荼心中震惊不已,她怎么敢如此诅咒君上!那是九天之下最为尊贵的男子!
嘉妃见她的模样不由露出几分嘲讽,道:“君上是人,并非神祗。将来他的大位将由皇子接替,难道有什么不对么?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兴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树荫随着日头的挪动变换了几分,她用手在头顶搭了凉棚往前走了几步,似家常闲话般喃喃道:“本宫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选择君上,而不选择一位皇子呢?”
公孙荼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嘉妃,心中巨浪翻滚,她当初是因为家族一心要与肃王府扶持北山衡,所以才一心要进宫,助君上灭了北山衡跟她那个可恶的妹妹,一解心头之恨。但之后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想,因为她的第一步计划还都没有实现。
嘉妃说的对,君上没有在她身上看到利用价值,而她的筹码却不能轻易拿出,否则人财两空就会是她的结局。
可成功之后呢?
难道她当真要在君上百年之后,以三十不到的年纪成为太妃,或殉葬与皇陵吗?
半晌,她心里终于平复下来,道:“嘉妃娘娘还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嘉妃闻言抬目,眉眼已变得温和:“我知你与公孙岚不和,又恨公孙慕抢了你的亲事,而族人却一心偏向这二人,置你于不顾。否则,你也不会为了堵这一口气,进宫寻找更好的前程,以求将来扬眉吐气。”
公孙荼不置可否,只微微垂着头等对方接着往下说。
“你我同是无人所依,为何不可联手御敌呢?”
“不知嘉妃娘娘对臣女有什么要求?”
“我儿北山意,与太子同年,还未曾娶正妃,用来交换你手中的筹码,不知你意下如何?”
“六皇子妃?”公孙荼一怔,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将北山啸则一众儿女在心中过了一遍,不由暗道,六皇子兴许真有几分机会。再说,谁不羡慕少年夫妻呢?若能嫁的少年公子,谁愿意对年近半百的男人投怀送抱?
嘉妃站在一旁,并不急着催问,弯腰拨弄着一株盛放的海云红,只等公孙荼细细思虑。
她越淡然,公孙荼越觉得这对母子有把握,半晌,她问道:“想必,嘉妃娘娘是想用我手中筹码令六皇子殿下更进几分?”
嘉妃转头看着她,并未否认,公孙荼道:“嘉妃娘娘所料不错,我所知道的,的确能帮六皇子殿下立下大功。只是,臣女不能仅凭娘娘几句话,就全都交代了,空口无凭。”
嘉妃这才道:“你放心,若你应承本宫,一切都等你与我儿的亲事定下,再说此事不迟便可。”
公孙荼听了嘉妃此话算是有诚意,想了想便说:“请容臣女回去之后细细想过,再给娘娘答复。”
嘉妃微笑点头,目送公孙荼离去。
纸鸢跟在嘉妃身边,悄声说道:“娘娘,您真要让她嫁给六皇子做正妃?”
嘉妃侧头看她一眼,低笑道:“怎么,你觉得不妥?”
纸鸢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奴婢觉得,公孙三小姐虽然没能取悦君上,但君上总归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她一心要成为君上的女人,却突然转投了六皇子殿下,君上会不会……不悦?”
“何止不悦,若当真如此,不止我儿,就连本宫都要被迁怒呢。”男人就是如此,自己可以选择不要,却不允许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变心投奔别人。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还会更多几分膈应。
“那娘娘怎么还允诺公孙荼?”纸鸢不明所以。
“有些事情,擅自做了当然不行。”言下之意,北山啸则对这件事已是默认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