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荼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六殿下?”
此时边上没人,六皇子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她,似乎在内心已经认定公孙荼是他的人了。“何必如此惊慌,难道本皇子在你眼中竟是洪水猛兽?”
公孙荼轻轻后退半步,神色微露羞赧,道:“怎么会,只是一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殿下。”
六皇子见她乌发环鬓,朱唇玉面,正是一个女子花开正艳之时,不由心热了几分。“你在这做什么?”
“回殿下,太后娘娘想吃菊饼,便让我过来采些新鲜的花瓣。”
“原来如此。”六皇子伸手从公孙荼臂间的花篮中捏起一片花瓣,细细捻动,感受这花瓣的清新柔弱,心情大好。“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花美,人更美。”
公孙荼听见她赞了一句,惊诧中又透露着几分欣喜。她从小养在深闺无人识,不像京中贵女们多数声明在外,有各色美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她。但对方毕竟是个男子,她心中虽难抑欢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矜持道:“殿下过奖了。”
“既是太后所需,公孙小姐还是莫要耽误的好,我这会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便不扰你了。”六皇子唇角微微勾起,他并非没有见过此女,但几次都是在太后殿中匆匆一眼。他本以为用秘密与母妃交换条件的女子,必定是心机深沉,眉眼妖娆。但此时近处端望,没曾想对方竟是这本温雅静谧的姿态。
公孙荼若知道六皇子是如此想法,必定要感谢自己多年身娇体弱了。她福身一礼,道:“殿下慢走。”
六皇子笑看他一眼,才迈步走了。
“看来殿下对此女颇为满意……”王德方才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就知道六皇子这是看上了。
“你这般高兴做什么。”
“哟,瞧您说的,奴才当然是为了爷高兴了。”王德十分狗腿的夸奖道:“娘娘说要为爷聘娶这位公孙小姐的时候,奴才就在想,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配的上咱们爷!”
“哼。”六皇子轻哼一声,眼中却同样透露着满意,喃喃道:“可惜卡在了太后那里。”
王德道:“这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您也看见了,那位公孙小姐对爷的心思显然也不浅,您只要多往这边来几回,总能找到机会不是。”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机会是要找,但可不能常常到皇祖母宫里,要知道夫君跟皇祖母之间,可是有着很深的芥蒂,要是让父君知道他三天两头往寿坤宫里跑,说不定会对他生出不满。“你留意着,若是哪日爷在宫里的时候,她不在寿坤宫,你便告诉爷。”
“是,爷放心,奴才肯定将这件事给您办好!”
六皇子踹他一脚,笑骂了一句:“哼,狗腿子。”
九月初九重阳节,按例宫中该设宴,但皇后跟太子一先一后去往极乐,便免了此事。但重阳节毕竟是感恩敬老的节日,向来来有生命长久,健康长寿的寓意,也不好这么晾着天后,嘉妃便提议,让儿孙们到寿坤宫陪太后吃顿家常便饭,以表孝心。
北山啸则自然不会也不敢让自己不孝,便允了这个提议。
当然了,在宫中,即便是家常便饭,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宫人们提前不少日子就开始拟定当天要出的菜肴名册,给嘉妃过目敲定之后,又要开始采购当天要用的材料。一时间宫中忙忙碌碌,让公孙荼也得了不少出去的机会。
因为这样的机会,公孙荼与六皇子已经见过几次。
六皇子竟是个十分体贴的知心人,知晓她在太后宫中烦闷,带了不少外面的小玩意给她,虽然她并非小女孩,喜欢那些东西,但这可是一位皇子专门为了她费的心思,光是这一点,让值得高兴和珍惜了。
她,从未体会过男子的温柔情意。即便是当年她冒充自己妹妹与北山衡通信的时候,也未曾有这样的感觉,毕竟,北山衡所有的情意都是她偷来的,那是属于公孙慕的东西……
想到公孙慕,她嫁到肃王府也有不少日子了,听说,她已经有了身孕?
想到这些事,她不禁微攥了拳头。
“你在想什么?”
公孙荼怔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笑吟吟的声音。她连忙回头,笑道:“六殿下。”
……
此时在重华宫去往寿坤宫的宫道上,嘉妃正与身边的宫女说今晚寿坤宫宴席的事情,“各处可都齐备了?太后那里可不好糊弄,万万不可出半点纰漏。”
“是,娘娘,一会道了寿坤宫,奴婢再去巡视一遍。”
嘉妃点了点头,却冷不防听见喀嚓一声,撵轿一歪,众人都吓得惊叫起来。抬轿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宫人,遇见这种情况立即放下撵轿,但嘉妃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子,幸好纸鸢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才让她得以站稳,没有滚落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