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身体中流出的热血将地上的薄雪烫化,血腥的气息急速陷入泥土中。
北山衡骑在马上,身着沉重的银甲,满面风尘形容憔悴,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骨威仪。他身上的森然杀气还未完全褪去,看着自己身后的队伍,抹掉溅在脸上的鲜血,抬头露出猩红的双眼。冷笑道:“北戎终于知道怕了!”
两万打五万,昀城堡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但阿斯琳将对方的虫师干掉之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草鬼让对方也吃了不少苦头。但对方明显也是知道如何使用和防治草鬼的。一开始还手忙脚乱,到后来也没什么用了。不过,也消耗了对方相当一部分人。
田继昂站在城头上看着下方的战事也松了一口气。相比头一回交战惨烈带给人的头皮发麻,此时他已经麻木了。回身迎上回城的北山衡,说道:“双方都已经疲惫至极,想必北戎一时半会不会在发起进攻了。”
北山衡身上遍布轻重不一的伤势,蒋护卫正在为他包扎伤口,他看着眼前的甲士们疲惫的收整队伍,饮马喂马,说道:“希望如此吧……”
两人正说着话,北山衡突然止住:“你可听见有什么动静……”
田继昂脸色亦是微变:“难道是……”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巨变,北山衡将头盔戴上,从城头上往下看,远处队列密集的北戎人,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他不由大惊失色:“是北戎的援军!”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没想到北戎的援军竟让来的这么快!
北戎人都长得高大勇猛,唰唰唰抽刀出鞘,气势不是一般的骇人。
蒋护卫道:“将军,这次你便守在城中吧,属下下去迎战。”
北山衡摇头道:“这么做,绝对是有去无回。”
“属下不怕死,有将军在这,等着援军赶到。再砍死他们给属下报仇就是!”
北山衡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蒋护卫一怔,听北山衡说道:“我方与对方人数差距太大,只能取巧。之前咱们练过的阵现在能派上用场了。所以你跟我都得下去发指令。”
田继昂不知道他说的战阵是什么,有没有效果,但北山衡此时刚经历过大战,明显是疲惫不堪的:“咱们不如想办法拖延拖延,将军身上有伤,士兵们也都没缓过气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大家杀性还在,战阵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北山衡知道,如果躲在城中休整,已方的气势便会大打折扣,一旦松懈,恐惧就会降临,不如趁热打铁。
田继昂闻言不再相劝,甚至在心中已经做好了殉城的准备。北山衡走下城墙,带着还能战斗的士兵出了城门。
北戎的马匹远处扬起一阵烟尘,如同旋风过境般席卷而来,为首之人骑着一匹异常高大矫健的黑色大马,身后上万铁骑紧跟其后。
长风将身上的斗篷吹的猎猎作响,冰冷的寒风如刀般割在脸上,北山衡没有多说,他骑在马上看着几乎近在眼前的敌人,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拔出长剑,喝道:“战阵!”
当初他们曾苦练过好几个战阵,皆有奇效!
北山衡的额发被风吹的凌乱,他浑然味觉,嘴角提起一丝笑,目光投向远处那群狂追而来的甲士,眼神里仿佛有火光再烧,越发明亮炽烈!
他是廉王的长子,却由肃王养大,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期望。他们极力保护他的安危,将他牢牢护住,不让他展露锋芒,要他卧薪藏胆。但他最初的愿望,真正的向往,其实就是像他的养父,像肃王曾经那般,在战场上拼杀!
北山衡高举长剑,提起内力高喝一声:“杀!”
对方根本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能主动迎上他们的进攻,一瞬间的滞碍,银色的兵甲已经与黑潮碰撞到一起。而北山衡如同一支锋利无匹的巨剑,狠狠的扎入敌军之中,将对方所结的阵势一一绞断!
田继昂在城头上面看见下方的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就连蒋护卫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北山衡。
如此这般狂风骤雨似的冲杀之后,对方的黑潮已经被断成几截。而北山衡所带领的银色兵甲们,此时结成数个圆阵,大圆阵中又包含数个小圆阵。
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所到之处,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磨盘,将敌军抹杀在圆阵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