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艾说道:“清雪在信中常常提及你,不过,信中说的再说,不如真正见面几句寒暄。”
公孙岚也忍不住眼窝湿润,“你说的是……”
程潇潇像是怕她再跑掉似的,箍住 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瘦是瘦了些,精神到好,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咱们也别再这耽误了,赶紧回去歇息要紧。你侄子整日念叨着要见大姑姑,我被他念叨的难受,越发想你了。”
公孙岚拉住她的手,转头看向纪昀,百感交集。“冲儿都已经满地跑了,我这个做姑姑的连见都没见过,真是太不称职了。”
程潇潇嗔道:“小孩子不用理他,重要的是我!你这次回来可要多陪我几日!”
公孙岚斜眼看她,青葱般的细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将程潇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清澈的眸子满含笑意:“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没心没肺的。”
纪昀看着妻子和妹妹笑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满足感,想到弟弟纪融几乎是三天一封信的询问,便说道:“融哥儿总是念着你,若不是我劝着,他就要撇下朝里的事赶到这里来了。”
公孙岚闻言默了默,当年秦氏的死,虽然并不怨她,可到底还是有些关联,兄妹三人不下一次想拉扯秦氏,可秦氏最终还是被自己给作死了。
纪昀见她神色复杂,便是到她想到了母亲秦氏,便说道:“天冷,咱们回城再说。”
“嗯。”
远山峰峦渐去,众人终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进了城。年节将至,大街小巷各个角落都是一样的热闹繁华。
瑞亚儿兴奋的指着外面,见什么都稀奇,一会让阿尼看这个,一个会阿尼看那个。
程潇潇掀开帘子往后面马车看了一眼,低声问道:“这个小姑娘是谁?似乎不是咱们这边的人?”
“那是百盟的小公主瑞亚儿。”
“啊?百盟的公主?怎么会与你一路同行?”
“说来话长,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话间,众人便到了纪昀的府上。
程潇潇说道:“这一路行来定是辛苦了!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热汤热水,点心饭食,你先稍做休息,咱们过会儿再说话。”
公孙岚点点头,交代了几句瑞亚儿和阿尼等人的身份,说道:“毕竟是百盟的人,身份也不一般,还是要小心些,莫要传出一下子虚乌有的事去。”
“整日跟你大哥在一起,我也晓得这其中的利害,我明白你放心。”
……
苍云四合,整个北冥宫万籁俱寂,原本在暗夜中无声无形的宫殿轮廓,被雪色重新勾勒的恢弘鲜明。檐下晦暗的宫灯翻飞打横,摇晃不定。
北山啸则在御案前打了个打了个盹儿,迷糊中,好像身后还一双红酥手在为他披衣,温柔的垂眸看着他,他无意识的伸手,却传来瓷盏清脆的落地声。杨承志紧走几步上前,见他额头渗着冷汗,眼珠发红,急忙问道:“君上?您又发梦了吧?”
说着,他拨亮殿内灯烛,叫人进来收拾一地碎瓷。“不如去榻上躺一会罢?”
这些日子北山啸则的身体每况愈下,有时发梦醒来,竟然常常认不得眼前的人,好似记忆被短暂抽空了似的,要好半晌才能恢复过来。
近一段时间,北山啸则更加喜欢独处,连杨承志也不能到跟前,只能在殿外候着。他重重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盘龙飞凤的屋梁出了一会神,才说道:“人死如灯灭,可她没了十几年,朕,却总觉得她没走,时常还会回来看看。”
杨承志知道他说的是三公主的生母,文沁皇后。
若说北山啸则此生真正对哪个女人伤心过,就属文沁皇后了。
“皇后娘娘无论在人间还是在天上,最惦记的都是君上您。”
北山啸则心乱如麻,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回到了文沁病重的那段时间,心里一天比一天空。心下猛然冲出一股痛处,直冲的他晕头晕脑。
“君上!君上您怎么了?太医!传太医!”
北山啸则摆了摆手,“不必叫太医,让人按方子煎副药来。”
“是……老奴这就去。”
喝了药,北山啸则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问道:“廖儿今日可来信了?”
杨承志连忙答道:“按照大殿下来信的间隔,信应该明日才到。”
北山啸则皱着眉,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身前的御案上,正要说话,一个小内侍轻手轻脚走进来说道:“启禀君上,嘉妃娘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