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癞蛤蟆军师带着几个矮人到了张杰近前,这一直拿毛笔附案的张杰才抬起头来,眼神涣散地在大癞蛤蟆军师面容之上打量了起来。
“是是…是你?”
“是俺。”大癞蛤蟆军师像是高傲的公鸡,头颅仰得老高,话语间很是傲慢。
张杰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将自己手中的毛笔,放在瓷白的毛笔架上,然后从漆黑的椅子上机械的站立起身,扭头冲着站立在自己身侧的壮汉招了招手,并目视着他说道:
“你来,记录名录。”话后他机械地绕过案桌来到了大癞蛤蟆军师身侧。
那背负双手,满脸怒容的汉子也不多说什么,在张杰话后迈开大步,就走到漆案后的木椅子之上坐下,然后伸出满是暴起青筋的手掌操起瓷白笔架子上的毛笔就附案操笔书写。
借着城门洞四周悬挂着火把的光亮看去,这怒容汉子,握着毛笔的手,就如同笔走游龙一般,在漆案上的白纸上书写着。这景象让人感觉十分诧异:一个五大三粗的,满脸怒容的汉子,竟然是一个文化人?
“你怎么来了?”张杰目视着大癞蛤蟆军师问。
“俺不放心你,”大癞蛤蟆军师四处观看,见这儿的群人都十分的安静和有秩序,然后这才注目在张杰面孔上,“你这儿不错,你招募了多少人了?”大癞蛤蟆军师难得态度严正,说话间没了嬉皮笑脸,贱嗖嗖的样子。
在城墙上悬挂的火把虽然火光熊熊,但是这张杰的面孔,却一点也不值得称道,在张杰的面孔上就仿佛挂上了寒冬腊月凝霜一般惨白无血色,有两点些不同的是,他嘴唇干裂,仿佛龟裂开的土地一般模样,眼眶漆黑,仿佛漆黑不见五指夜晚中的夜幕。
是纵欲过度吗……在细细打量张杰的面相后,这大癞蛤蟆军师在心中问自己,但是他口中却转而言及其它:
“你分派人手,做守城的军械了吗?”
在大癞蛤蟆军师心目中,想要守住梦之城,这弩床,投石车,火油,是非常的重要,甚至在战争关键时刻,能够左右战争的成败和结局。
张杰涣散的眼珠,在城墙上火把的晃耀下,就仿佛是一对灰亮的眸子,细细看去分明能看到他眼底夹杂着斑点的灰褐色眼瞳,在慢慢扩散。
这是只有死人才应该有的涣散眼瞳,而这却在一个活人身体上切切实实地发生了——说起这事儿,还要从以前道来:这张杰本人的魂魄已经被周阳的鬼魂吸收,身体也被周阳占据,说清白了,此时的张杰已不是张杰,而是占据张杰身体的周阳,其他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杰点了点头,不过他这点头动作却让人看起来别扭,怎么看他这点头,仿佛都像是提线木偶在动弹。
“哝,”张杰撇了撇嘴,将他干裂的嘴唇上牵扯出数道的血痕出来了,血丝在空气中散发着腥臭随着风散开,“案桌上白纸记录的人名就是制作守城器械的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