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因为世子妃穿着男装,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断袖分桃的感觉。
百合打量着两位主子,表情有几分古怪。
紧接着,那个厚颜地和世子妃挤在一匹马上的世子爷还丢给了他们一记嫌弃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也太不识趣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百合的嘴角抽动了下,正想拉着表姐走了,就听南宫玥清了清嗓子,拔高嗓门喊道:“百卉,百合,你们猎了什么回来?”
这一句话叫住了姐妹俩,却让萧奕垮下了脸,心知两人好不容易的甜蜜时光看来是要结束了。
早知道就不该带上这三个拖油瓶……
萧奕慢吞吞地翻身下马,百卉、百合和竹子三人提着装满猎物的箩筐走了过来,这才一会儿,他们竟然已经猎了不少猎物了。
百合无视世子爷嫌弃的眼神,乐滋滋地与南宫玥细数起来,比如某只獾子是小灰猎的,这只野兔是她抓的,那只锦鸡是百卉射的……
百合说得津津有味,刚才若非是因为听到萧奕的哨声,她差点就要猎到一头野猪,真是可惜了。
南宫玥看着收获差不多了,在萧奕的不甘不愿中,宣布打道回府。
等众人回到守备府时,太阳已经西斜,画眉等在二门那里,一见南宫玥回来,就上来行礼,禀道:“世子妃,孙姑娘半个时辰前来了,说是过来给您请安的。您不在,她便在门房等了一会儿,正好韩姑娘回来了,孙姑娘就去了韩姑娘那里……”
画眉说的孙姑娘自然就是孙馨逸。
南宫玥眉头一皱,飞快地和萧奕交换了一个眼神。
此刻,孙馨逸还在林净尘和韩绮霞的院子里,两个小姑娘说话谈心,林净尘便体贴地避开了。
浓密的树荫下,微风习习,很是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如同韩绮霞身上经常散发的味道一般。
孙馨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与她隔着石桌面对面而坐的韩绮霞,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赞道:“韩姑娘,你这药茶味道很是特别,甘醇清香,恕我愚钝,只喝出里面加了杏仁、红枣、生姜……其他倒是品不出来了。”
韩绮霞微微一笑道:“这是苏叶杏仁茶,可以宽胸理气,宣肺止咳。我瞧姑娘刚才有些咳嗽,方才给姑娘泡了这茶。姑娘若是喜欢,我写个方子给姑娘。”
孙馨逸脸上露出一丝赧然,“韩姑娘,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孙姑娘不必与我客气。”韩绮霞含笑道,“世子妃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孙姑娘若无急事,在我这儿多坐一会儿便是。”
“多谢韩姑娘。只是……”孙馨逸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忧愁地放下了手上的茶盅。
韩绮霞体贴地说道:“孙姑娘若有心事,也可与我说说。总闷在心里,对身体无益。”
孙馨逸欲言又止,似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求见世子妃,是有一事相求,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启齿……”
既然对方不好意思启齿,那自己也就不方便继续探究。韩绮霞于是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孙馨逸怔了怔,本以为对方会问自己是何事,却不想她根本就不接自己的话。
都到这份上了,孙馨逸可也不能就此不提,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韩姑娘,其实我是有了一个心上人,想请世子妃帮我做主……”她轻咬下唇,“我也知道我如今父母双亡,需得守孝三年,其实我也就是想知道他愿不愿意等我三年。”
韩绮霞不敢置信地看着孙馨逸,孙馨逸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韩绮霞本来对孙馨逸的印象不错,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孙守备为雁定城捐躯,孙府上下皆于那一战中殉城而亡,孙馨逸既然是那孙守备之女,也应是一个坚贞、有气节的女子。没想到,孙守备尸骨未寒,他唯一的女儿孙馨逸竟然就不甘守孝了?!
百善孝为先,孙守备又是为国而亡,孙馨逸如此行径未免也太过轻浮,太令人心寒!
一瞬间,韩绮霞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孙姑娘并非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韩绮霞的心陡然沉了下来,对孙馨逸的观感急转直下……
此人不可交!
韩绮霞眸光一闪,心中下了决定。
只是……
她虽然不想再与孙馨逸相交,但直接下逐客令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孙馨逸见韩绮霞一直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韩绮霞不有所表示的话,自己这台戏又该如何往下唱呢?总不能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吧?
孙馨逸定了定神,正打算催促一二,一个青衣小丫鬟匆匆地跑来了,对着韩绮霞禀道:“姑娘,世子妃回来了,请姑娘过去一叙。”
玥儿回来的正是时候。韩绮霞心下释然,面上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对孙馨逸道:“孙姑娘,我还有事,不如今日……”
一听对方的语气就是要送客,孙馨逸急了,双目一瞠,有些失态地起身抓住了韩绮霞的袖子,道:“韩姑娘,且留步!”
韩绮霞眉头一蹙,冷眼朝孙馨逸看了过去,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无形间释放出来。
孙馨逸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一鼓作气地继续说道:“韩姑娘,你说过,我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你。其实,我的心上人就是傅……傅公子,我听闻你和傅公子是表兄妹,你与世子妃又情同姐妹,韩姑娘,你可否帮帮我跟世子妃说说,求世子妃做主成全?……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到最后,她的语气中已经不全是哀求,甚至还带着一丝逼迫的味道。
韩绮霞在听到“傅公子”的那一瞬,如遭雷击般震慑原地。
孙馨逸竟然喜欢表哥傅云鹤!
她刚才所说的那个心上人竟然是表哥傅云鹤。
这两句话在韩绮霞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有一刹那,她几乎是无法思考,脱口而出道:“孙姑娘请慎言。”说着,她抽住了自己被握紧的手,慢慢冷静了下来,“孙姑娘请别忘了,孙守备殉国才区区半年,你还孝期未过。”
孙馨逸心头一震,韩绮霞的态度让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连忙辩解道:“韩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
“孙姑娘,我尊你父母忠义,可如今你的言行却让我觉得齿寒。”韩绮霞虽不再以宗室女自居,又性情温婉,可那份气度是刻到骨子里的,她神色微凛,威仪混然天成,“孙姑娘,你虽孤苦无依,然孙家的忠义世子爷是不会忘记的,你若谨言慎行,待到孝期过后,世子妃定会为你寻得好人家,又何必急在一时。”
韩绮霞看着脸色煞白的孙馨逸,继续说道:“孙姑娘,我言尽于此。”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才道,“还望自重!”
最后的四个字,已经有些不留情面了。
“韩姑娘。”孙馨逸喊了一声,脱口而出道,“你莫不是自己也喜……”她赶紧止住了未说出口的话,思绪飞快而动。
今日之事已经完全超出她的预料了。
她原想先发制人地提出自己喜欢傅云鹤,然后再顺势恳求韩绮霞帮助自己,以韩绮霞这般温婉和善的性子,定是难以出口拒绝自己,如此一来,便能顺理成章地把韩绮霞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从此再不好与自己来争夺傅云鹤,甚至还得违背本心地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孙馨逸原以为她已经把韩绮霞看透了,可是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轻敌了……
哼,自己乃是忠烈之后,韩绮霞一个落魄宗室,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
只可惜,韩绮霞与世子妃交好,自己如今的处境,万不可得罪了她!
孙馨逸强忍着胸口那股闷气,时间还长着,她就不信自己会争不过韩绮霞!
孙馨逸微微垂眸,掩过眸中的那抹不甘,充满歉疚地说道:“多谢韩姑娘提醒……此事确实是我不该。我是庶女,嫡母从未真心教导于我,所以,我一时才会想岔了……还望韩姑娘原谅。”
坚贞的孙夫人在她的口中却是一个对庶女不慈之人,这孙馨逸果然让人失望透顶。韩绮霞面容未改,说道:“孙姑娘知错就好,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小婵,送客。”
韩绮霞便不再理会孙馨逸,径直往南宫玥住的院子而去。